第六部分:上帝之城(第24/34页)
“我国的军队也是如此,”福勒温和地打断了纳莫诺夫的话。“军人好比狗,当然用得着,但他们必须知道谁是自己的主人。他们也像狗一样没记性,必须有人时不时地提醒着一点。”
听到福勒总统的这一番说明,纳莫诺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人居然这么自大,真是令人惊讶。苏联总统注意到,福勒正像自己的情报简报中所描述的那样傲慢。而且俨然以恩人的姿态自居,非要人家领情。不过,美国确实拥有一大套坚不可摧的政治制度,安德烈·伊里奇心里暗想。因此福勒才能够充满自信,而纳莫诺夫自己则不得不每天和还没有板上钉钉的制度拼老命。这位俄国人沮丧地想,恐怕连在木板上钉钉子还说不上呢。能把军人们看成必须让人教训一番的狗真是件可望不可及的事情。难道他不知道狗也长了牙齿吗?美国人居然这样古怪。当苏联还在共产党手中的时候,他们时刻都必须担心“红军”的政治力量太大——而事实上,在斯大林除掉图哈切夫斯基之后,“红军”的政治立即就已经荡然无存了。而今大家对这样的故事已经不太理睬,于是军人们有了新的想法,若是在几年前,胆敢产生这样的想法一定会被处死。算了,现在还不是纠正这个美国人错觉的时候,不是吗?
“罗伯特,告诉我吧,这次协议的想法——你究竟从哪里得来了这样的灵感呢?”纳莫诺夫问。他明明知道真相,只是想看看福勒说谎的本领。
“跟所有类似的想法一样,灵感来自于诸多层面,”这位总统轻描淡写地答道。“最初的动议是查尔斯·奥尔登提出来的——那个可怜的杂种。当以色列发生了那起可怕的意外事故之后,他立即提交了这份计划,而后——啊,它起作用了,不是吗?”
苏联总统又点了点头,心里牢牢记住了。福勒撒谎很有一套,他能回避问题的实质,他的答案确实符合事实,但同时又模棱两可。赫鲁晓夫说的一点都没错,他早就知道是这样。全世界的政客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福勒这个人还有一点该记住:他不喜欢和别人分享功劳,即便在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上也不惜在地位相等的人面前撒谎。纳莫诺夫稍微有点失望。倒不是说他原本期待福勒不应当是这样的人品,而是他至少也得表现出一点慷慨和仁爱之心吧。再说了,即使表现出慷慨风度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可是他居然像某些地区党组织的成员一样心胸狭窄。告诉我吧,罗伯特,纳莫诺夫一本正经地问,这样的表情让他在拉斯维加斯很吃香,你究竟是哪种人呢?
“天晚了,我的朋友,”纳莫诺夫说。“那么明天下午再见。”
福勒站起身。“明天下午见,安德烈。”
鲍勃·福勒陪这位俄国人走到门口,目送他远去,而后回到自己的套房里。一回房间他就从口袋里掏出手写的事件一览表,确认一下自己是否把所有问题都问到了。
“怎么样了?”
“哦,有关导弹的问题他谈到了,说法和我方监察人员汇报的一样。国防情报局的那些家伙该心满意足了。”他不以为然地做了个鬼脸:才不会呢。“我认为他在担心自己的部队。”
埃利奥特博士坐下来。“还有什么呢?”
总统给她斟了一杯酒,而后在自己的国家安全事务顾问身边落座。“都是常见的寒暄。这个人非常忙碌,忧心忡忡。算了,我们都知道的,不是吗?”
莉兹旋动着杯中的酒,而后嗅了嗅酒香。她并不喜欢意大利产的酒,但是这杯还不错。“我一直在想,罗伯特……”
“怎么,伊丽莎白?”
“查理的遭遇……我们应当有所作为。让他以那种方式销声匿迹实在不公平。毕竟是他把这次协议拉到轨道上来的,不是吗?”
“哦,是啊,”福勒表示同意,他从刚刚添过酒的杯子里啜了一口。“你说的对,伊丽莎白。以前他确实出了力。”
“我想我们应当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当然是不显山不露水地传出去。要非常低调地——”
“对,不能只让人家记得他让研究生怀孕这样的事。你人品真是高尚,伊丽莎白。”福勒和她碰了碰酒杯。“你来应付媒体的人。明天午餐之前你不是要发布协议细节条款吗?”
“是啊,我记得大约是在九点。”
“那么发布完毕之后,把几个新闻记者叫到一边,把这事的背景透露给他们。也许查理安息之后能稍微轻松一点。”
“绝对没问题,总统先生,”莉兹说。赶走心魔居然这么容易,不是吗?世上还有什么事她不能劝服他?
“明天是个伟大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