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上帝之城(第9/34页)
“住手!”儿子几乎尖叫起来。他抓住父亲的手臂,向后拉开他。“我的上帝——那东西在这儿有多久了?”
“自从你受伤的那天开始,”父亲答道。
儿子伸出右手摸了摸眼罩,刹那间那一日的恐怖情景似乎又浮现在眼前。令人目眩的强光,被抛向天空,垂死的战友被战火烧死时的惨叫。是以色列人干的好事,他们的大炮杀死了他的母亲,如今又——这个?
这是个什么东西呢?他让父亲留在原地别动,自己转回去查看。他动作非常小心,好像在穿过雷区。他在部队里曾与工程兵一起工作过;虽然他这个营一直和步兵一起作战,他们的工作却是布雷。这东西个头不小,看上去好像是一颗一千公斤级的炸弹。肯定是以色列人的;从颜色上就可以分辨出来。他转过头去看父亲。
“这东西从那时起就一直在这儿吗?”
“是啊。它自己砸出一个弹坑,我把它填在坑里了。肯定是霜冻把它拱上来的,有危险吗?它已失效了,是不是啊?”
“父亲,这些东西从来都不会真正失效,它非常危险。个头这么大,一旦爆炸足以把您和房子一起摧毁。”
父亲对这东西露出一副轻蔑的表情。“如果它想炸,那么掉下来那天早就爆炸了。”
“不是这样的!这件事你得听我的。你千万不要靠近这该死的东西!”
“那我的菜园怎么办?”老农头脑简单地问。
“我想办法把它挪走,到那时你就可以种菜了。”儿子这样考虑。它真是个问题。问题还不小。叙利亚部队里精通拆除未爆炸弹的人员并不多。他们的方法通常是原地引爆,这办法非常明智,但是这样一来父亲的房子必然毁于一旦,没有了自己的房子父亲可能也活不久了。妻子恐怕不会轻易受得了把父亲请到自己家住,而他自己也无法用一只手帮父亲重建家园。必须拆除这枚炸弹,可是谁能办得到呢?
“您必须答应我绝不进入菜园!”儿子语气严肃地说。
“听你的,”老农答道。他根本没打算遵从儿子的命令。“你什么时候请人把它拆走?”
“我也不知道。我需要几天时间想办法。”
老农点点头。或许他应当听从儿子的话,至少别去接近这颗失效的炸弹。虽然儿子说它还没失效,炸弹肯定炸不了了,老农对命运的了解至少有这么多。假如炸弹想炸死他的话,现在事情早就发生过了,还有什么不幸他没经历过啊?
新闻界的人终于找到一点可以替明天塞牙缝的东西了。君士坦丁堡东正教的总主教迪米特洛斯·斯塔瓦科斯在晴朗的白天乘车抵达——他拒绝乘直升机前来。
“怎么是个留胡子的修女?”摄影师推进镜头的时候对着扩音器问。门口守卫的瑞士卫队行礼致敬,奥图尔主教引路把新近光临的来客带进去,离开大家的视线。
“希腊人,”新闻节目主持人评论说。“希腊东正教,肯定是一位主教之类的人物,他来干什么?”主持人沉思着。
“你对希腊东正教有什么了解?”制片人问。
“他们不替天主教教皇效劳,他们允许牧师结婚。以色列人曾经把一名东正教的人丢进监狱,我认为是因为他们向阿拉伯人赠送武器,”另一位记者发表评论。
“这么说希腊人和阿拉伯人交好,和教皇却不能和睦相处喽?以色列人怎么样呢?”
“不清楚,”制片人承认自己并不知道内情。“查明真相兴许是个好主意。”
“那么现在卷进来四个宗教团体了。”
“梵蒂冈究竟是参与其事,还是只不过提供了一个中立地点呢?”主持人问。他和其他主持人一样只擅长照着台词提示器上的文字念。
“以前什么时候曾经发生过这样的盛况呢?如果你渴望‘中立’,你就得去日内瓦,”摄影记者回答,他喜欢日内瓦。
“你们看到了没有?”一位研究员走进摄影棚问。
“那个该死的顾问在哪儿?”主持人咆哮道。
“可以把录像带倒回去看一下吗?”研究员问。控制室里的工作人员马上倒带,她把屏幕的画面定了格。
“迪米特洛斯·斯塔瓦科斯。他是君士坦丁堡——瑞克,对你来说就是伊斯坦布尔——的东正教总主教。他是东正教教会的总领袖,类似教皇的角色。希腊、俄国还有保加利亚的东正教教会各自有其宗教领袖,但是这些人都听命于总主教,情况大体如此。”
“他们允许牧师结婚,不是吗?”
“他们的牧师,是可以……不过就我所知,如果你成为主教或者更高层次的神职人员就必须独身——”
“一个游手好闲的家伙,”瑞克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