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尼科波尔桥头堡的警报(第7/11页)

卡佳跟着我们的汽车跑了很远,汽车加速后,她仍朝我们挥着手,直到我们的车辆拐了个弯,消失在她的视线外。我们的车子朝着村口驶去,在一片天然的洼地里隐蔽起来。前方的激战声越来越响。大家跳下车,等待着投入战斗的命令。

就在这时,数辆T-34坦克突然出现在前方。它们距离我们仅有数百米,在一片山脊上,对着村子开炮了。一个消息像野火那样迅速传遍:敌人突破了我军步兵的防线以及山地兵的防区,显然已经冲过了我们设在村外几公里处峡谷中的炮兵阵地。苏军步兵涌过了防线上的缺口,并已开始将德军战俘后送。

身后,我们的突击炮和坦克驶入阵地,与敌人的T-34坦克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交火。T-34停在积雪覆盖的高地上,这使它们成了极好的靶子。不多久,我们已经干掉了敌人二十多辆坦克,而我们这一方只损失了两辆,剩下的T-34纷纷隐蔽起来。

接近中午时,我们这些装甲掷弹兵投入了战斗。我们必须越过无遮无掩的开阔地。敌人正等着这一进攻,一时间,所有的重型武器朝着我们招呼过来。地狱之门在我们四周敞开了,充满暴力和毁灭的恐怖场景倾泻而下。二十架战斗机在上空蜂拥而过,炸弹雨点般地投向我们和我们的坦克。我方的坦克迅速释放烟幕,以免被敌人发现。与此同时,我们也趴在了毫无遮蔽的地面上,此刻真希望自己是只鼹鼠,这样就可以钻到地下躲藏起来。

伴随着爆炸的冲击,身下的地面震颤着。我们的四周充斥着伤员们痛苦地呼叫救护兵的叫声。我们飞跑着穿过雷鸣般的地狱,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在前方找到个隐蔽处。就算我们能穿过炮火的夹攻,前方依然存在着无数个死亡的可能性。跟随着我们的每一个动作,敌人的机枪、反坦克武器以及师属炮兵的火力朝着我们倾泻而下。

一串串炙热的子弹从我身边嗖嗖地掠过,将周围薄薄的雪层撕开。我感觉到皮肤上产生的一种灼痛,于是再次趴到了地上。倒霉的是,在我趴下时,机枪从肩膀处滑了下来,我的下巴撞上了机枪的钢套。这一撞击痛入骨髓,但我再次跳了起来,朝着右侧跑去,我看见那里有一片被积雪覆盖的灌木丛。子弹嘶嘶地钻入地里。这一瞬间,我想起了在过去几周里,我曾多次加速穿过敌人的弹雨,但在上帝的眷顾下,到目前为止我安然无恙。这次,我还能平安无事吗?

于是,我按照自己一直做的那样行事了:在“随时可能中弹”这一恐惧的驱使下,我猫着腰猛跑。我的身体仿佛是个正在充电的电池,我能感觉到热乎乎的电流顺着我的后背而下,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滴入眼中,造成了一阵阵的疼痛。我不时地紧趴在地上,像乌龟那样把头缩进肩膀间。我情愿背脊朝天爬过这段距离,到达那片灌木丛,因为我觉得低飞的子弹不至于要了我的命。但我还是跳起身,将机枪扛在肩膀上飞奔起来。这段时间似乎永无止境,终于,我和我的助手赶到了那片灌木丛,为自己找到了一点点隐蔽。

在我们身后被炮弹翻搅得一塌糊涂的战场上,受伤者的惨叫声撕心裂肺,他们再也无法奔跑了。他们躺在大堆尸体间,在血泊中翻滚着,大多已经奄奄一息。身后不到十步的地方,我看见威利•克劳泽躺在一大滩血泊中,他已经死了,身上仍背着弗里茨•哈曼那挺机枪的三脚架。在我身边趴着一名年轻的掷弹兵,他属于德赖尔那个小组。他的头上流着血,试图冲到自己的机枪组旁。但他没能做到,我看见一串机枪子弹击中了他,他被打得千疮百孔,倒在了地上。保罗•亚当也目睹了这一幕,他趴在我身边,呼呼地喘着粗气。他的目光闪烁着,奔跑的过程中,他已经解下了自己的装备,用右手提着,因此,对面前的敌人来说,他是个很难击中的目标。在我们身后,一辆装甲运兵车正忙着收容战场上的伤员。

沿着这片灌木丛再往前,俄国人就隐蔽在他们的战壕中。这时,轻装排的机枪从侧翼对着他们开火了。我们的进攻开始了,我方的坦克和突击炮沿着宽大的正面向前推进,并炮击着苏军的阵地。俄国人的炮火再次回击。这一次,炮弹不光是落在我们当中,也落在苏军的防线上。俄国人匆匆发射了绿色的信号弹,接下来的炮弹便只落在我们这一侧了。“快,我们也发射绿色的信号弹!”有人叫道,随即,绿色信号弹从我们的防线窜入空中。这一招真灵!接下来的炮弹呼啸着掠过我们的头顶,落在远处的泥泞中。

在坦克的支援下,我们取得了不错的进展。我们右侧的排已经将手榴弹扔进了敌人的战壕。我给自己的机枪换上个新的弹鼓,跟着其他人朝敌人的战壕冲去。措手不及的俄国人慌了手脚,有些人扔下自己的枪支,跳出战壕朝着后方逃窜。有两个家伙仍站在一挺重机枪后,疯狂地开火射击。我对着他们扫光了弹鼓里的子弹,干掉了这两个家伙。就在这时,我的脚在战壕边缘的冰面上一滑,一头栽进了战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