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基础与原理作战行动(第16/17页)
我们所熟知的军事天才拿破仑也说过类似的话:
要向亚历山大、汉尼拔、恺撒、古斯塔夫·阿道夫、蒂雷纳、尤金亲王、腓特烈大帝那样进行攻势战争,熟读他们的八十三次战役的历史并以他们为榜样。这是成为名将和掌握战争艺术奥妙的唯一方法。只有这样,你才会受到启发,从而抛弃那些与这些伟大人物的准则相对立的想法……将这八十三次战役的历史详细阐述,就是一部完整的关于战争艺术的教材,进攻和防御所必须遵循的任何原理都将从其中显现,这部教材如同一处源源不断的源泉一样。
拿破仑还说过:
战术、机动、工兵和炮兵学科都可在教材中学到,就像学习几何学一样,但大规模作战的学问,却需从经验中,从研究战史和名将的作战中才能获得。
我如此建议大家研究名将们的战役,还有另一层更为深刻的考虑。这不仅是将他们所经历过的战争编成一个简单的表格,遇到特定情况时,从中查阅那些储存了前人经验的资料,以此做出决定。机械式的运用并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优点的,例如撰写论文,向别无他法学习的人传授。但是,我认为更为重要的是,军官们经过拿破仑所告诫的勤奋学习便能同这些历史上的名将息息相通,不只是汲取他们的实战经验,还要汲取他们身上所充满的那种对他们具有引导作用的精神气魄和理解能力。这就是说,我们既要具有伟大名将的精神,又要熟悉他们的准则。身为学生,应该具备与老师气质相同的某种特质,才能激发灵感,即悟性,除了独创性的天才之外,这种悟性必须与现实相碰触,才能激起火花。
毫无疑问,拿破仑所指的那些战争艺术的初级部分,如战术、机动、位置变换等问题,不同于大规模作战的指导。他认为,对大规模作战的指导,只能从经验和历史中才能学会。拿破仑在另一场合曾严厉告诫,反对教条式地对待这类问题:
这类问题,即使请教蒂雷纳、维拉尔或请教尤金亲王、亚历山大、汉尼拔或恺撒,也会使他们难以对答。将你尚未实践过的东西作为教条来推崇,这就是无知,就好像你自以为能用二次方程式来解算超级几何学问题一样,殊不知就连拉格兰奇和拉普拉斯这样的大师也会被其难倒。
若米尼对拿破仑和查理大公关于研究历史的意见完全赞同。他也表达了同样的看法,他认为,成功地指挥战争不是科学,而是一门艺术。科学在未经证实之前虽然是不确信的,但是科学的目的就在于确定绝对的确信,即科学是通过无数的实验,朝着确定学说这个目的迈进的。科学真理一经确定,就是固定不变的、严密精确的、不容歪曲的。科学的因果关系是定律而不是原理,是不可变更的硬性方针。科学是发现真理,而非传播真理,更无法改变真理。意识则是从其所探索的素材中破茧而出,以永无止境的变化创造新形态。艺术并不像无生命的自然物,只要机械式地复制便能得到类似的效果,它是渗入自由的人类思想并扎根于此。艺术承认原理,但这些原理却不能成为强迫艺术正确行动的镣铐,它们只是当它行动有误时给予向导和告诫。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指导战争就是一门艺术,人的思想是它的源泉,它依此处理各种情况,承认一定的原理,但是除此之外,随着艺术家的天赋以及他所面对的素材的不同,艺术就具备多种多样的表现形式。对于这种尝试,教条地生搬硬套显然是错误的,即使最好的原理,其运用也应该根据具体情况,自由发挥,这就是原理与纯粹规则的区别。
因此,战争准则并不是纯粹的明确的规则,而是寥寥无几的一半原理的发挥和运用。这些战争准则与其说是迫使幼苗无法自由成长的框架,不如说好像是有种子所发出的、形态总在不断变化而本质依然如故的幼芽。我这样说,并不是就承认,这种准则并不存在,或者说它没有多少用处,也没有什么价值。对此,若米尼曾说:
当名将们运用一条准则,按此准则进行机动并取得上百次胜利,是否因为其偶然的失利,便有充分理由全盘否定其价值并怀疑研究战争艺术所获得的效果呢?假如一项理论由于只有总数四分之三的成功率,是否就可宣称它是荒谬的呢?
当然不能,准则本身源于原理,在一定条件下通常是正确的,但我们必须承认每一种情况都有其特点,这就跟一千个人有一千张面孔一样,这个特点对准则的运用会产生影响,甚至使其完全不适用。战争艺术家的技艺在于根据每种特殊情况而正确地运用原理和准则。
我们只能这样,正视我们所提倡的所有战争原理。如果老师没有经过大量实践活动,就将其作为教条,他的作为就成了被拿破仑谴责的那样。从另一角度,那些故意拖延时间直到战斗打响之时才提出见解的人,那些期望着以瞬息的灵感就能取得只有经过研究和思考才能获得成果的人,那些对于制胜原理毫无所知却想赢得战争的人,他们更加愚蠢,因为他们完全无视人类过去所有的一切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