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月至7月18日(第21/25页)
抵达城堡时我们已经饿瘪了,父母亲和汉斯—格奥尔格·施图德尼茨(他从柏林来这里度周末)陪我们吃点心。接着保罗·梅特涅和塔蒂阿娜也从维也纳回来。塔蒂阿娜带回来好多新衣服。我们一直熬到凌晨5点才睡。保罗仍然很瘦、很紧张,不过心情很愉快。
5月27日,星期六
很晚才起床,无所事事混到午餐时间。家里愈来愈热闹:梅利·克芬许勒和汉斯—格奥尔格的太太,玛莉亚蒂·施图德尼茨将在今晚抵达。天气变得极棒。
和父母长谈沟通,好辛苦。他们似乎对过往的历史比对当今正在发生而且将影响我们每个人未来的事件更感兴趣;同时他们很替乔吉忧心,乔吉在巴黎的情况的确极不稳定:在巴黎政治大学读书,手边却没有存款;而且听说参与了危险的活动。
蜜丝的弟弟于1942年秋天搬往法国后,很快便加入反抗组织,直到1944年8月巴黎被解放为止。
珀西·弗雷在晚餐后抵达,由保罗·梅特涅和塔蒂阿娜接待。每次我介绍新的男性朋友给母亲,他们都看不顺眼。
5月28日,星期日
做完清晨弥撒后,每个人都带着小地毯到花园里躺下,尽情享受阳光。汉斯·贝尔赫姆和舒伦堡伯爵来和我们吃午餐,他们陪父母聊得很开心。我们乘机用提篮装了下午茶,坐马车溜出去野餐。
来度周末的访客人数不断增加,房子里的空房愈来愈少。今晚我将睡在塔蒂阿娜的起居室里。法官里克特也来了,陪他小孩在花园里散步。
5月29日,星期一
白天仍在室外度过,父母亲因为我陪他们的时间不够在生气。他们无法了解我们每天面对恐怖的生活,任何短暂倏忽的悠闲快乐时光,都仿佛是上帝的恩赐,必须好好把握,尽情享受。
玛莉亚蒂告诉我们,她所收留的轰炸灾民的种种恶行,听了令人心寒。这场战争已经把很多人都变成怨毒的动物了。
克鲁曼修柏 6月3日,星朗六
罗玛莉·舍恩贝格今天早晨返回柏林,不再回来。她非常高兴,因为她痛恨这里。我却情绪低落。虽然她带给我们很多麻烦,但我知道自己一定会想念她。
本来一直担任德国驻巴黎大使阿贝茨左右手的施莱尔全权大使,刚刚调任我们的人事室主任,接替汉斯—贝恩德·冯·海夫腾(他最近经常生病)。比起海夫腾和更早以前的兰曹,恐怕在施莱尔管理下我们有苦头吃了。据说他为人可憎,而且他在巴黎的行径恶名昭彰。至少他看起来便非善类:像头肥海狮,留一道希特勒式的小胡子,戴一副玳瑁边眼镜。他已抵达克鲁曼修柏检阅我们。今天大家奉命到塔奈霍夫集合与他见面,听他发表情绪激动的爱国演说。
R.施莱尔博士本来经商,法国沦陷后,成为该地的纳粹党组织领导,接着奉派担任阿贝茨大使之代理人及监视者(因后者偶尔会不服从柏林政策)。大战末期,里宾特洛甫指派他筹备国外的反犹太驱逐活动,结果他在1944年夏天执行了消灭匈牙利犹太人的行动。
今天晚上在金色和平餐厅举行“联欢晚会”,每个人都必须参加。幸好在场还有几位具有幽默感的同事,大家可以偶尔互挤一下眼睛,尤其是在齐唱爱国歌曲之后。玛丹娜应听众要求,表演了手风琴。我拒绝表演,令大家非常失望。
6月4日,星期日
盟军今天占领罗马。不知伊连娜情况如何,是留在那里,还是去了威尼斯?至少对她而言,战争已经结束了。
6月6日,星期二
企盼已久的“攻击发动日”(D-day)终于来了!盟军已在诺曼底登陆。大家对著名的“大西洋长城”早已耳熟能详,照理说那道防线坚不可摧;现在走着瞧啰!不过一想到必须为战争最末期而牺牲的人,又觉得很可怕。
的确,欧战还得再拖八个月,再夺去几百万人的性命,方才结束。
今天大家都过得很安静,只到彼此家中喝茶聊天。我似乎是待在这里,唯一并非全然不快乐的人。想到能够一觉睡到天亮,不被惊醒,便觉得是一大解脱。当然,我的情况特殊,只要我开始感觉有闭塞的压迫感,亚当·特罗特随时可以从柏林发电报过来,或者我自己编个名目,不用得到任何人的允许,便可跳上火车离开。理论上这是违规的,不过大家早已习惯我不时便会失踪个一两天,就连布特纳也懒得抱怨了。
柏林 6月14日,星期三
今天早晨抵达办公室后,听说西克斯博士明天要我去见他。我搭下午的火车,在夜里抵达柏林,却发现罗玛莉·舍恩贝格刚被踢回克鲁曼修柏,我们错过了。
6月15日,星期四
住在格斯多夫家。现在我每次来柏林只停留几天,宁愿住在城里,免得必须来回通车赶回波茨坦俾斯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