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堕 落(第11/20页)

她那双黑色的孩子气眼睛,充满刺激和快感,全是厚颜无耻、不合情理、奇思怪想,是丽塔的真相。只有一半是装出来的,想挑逗、激怒和唤醒他。她已完全变形,这反复无常的淘气顽童,带来灾难的妖怪。似乎在充当他的折磨者和毁掉他家庭的同时,她发现了自身存在的罪恶意义。这个犯故意伤害罪的少年。

“你的生理克制力令人吃惊,”她说,“没有什么东西能使你有所进展?我不相信还有你这种人,其他人在几小时前早就被自己的勃起制服了,你是返祖现象。尝尝它。”

“你还不算女人,这么干无论如何也不能使你成为女人,只能成为女人的滑稽模仿品,令人厌恶。”他像遭到进攻的士兵一样朝她快速地反击。

“那看都不看一眼的人,又算什么的滑稽模仿品?”她问他。“看一下不正是人的天性吗?这人因为被现实套得太牢,总将目光移到别处,他又算什么?是因为与他所知的那个世界一点也不和谐的缘故?就算他知道吧。尝尝!这当然令人讨厌,你这伟大的童子军——我堕落了!”看到他不愿把目光降低一英寸,她不由得大笑起来,高声叫道,“这里!”

“这将揭开谜底。你想知道这与发生的一切的关系?”她说。“它会告诉你。”

他内心有这么多的情感,这么多的不确定因素,这么强烈的意向和对这意向的抵御,全是冲动与反冲动,他再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一边划出的界限要他不得跨越。所有这些想法都以陌生的语言在脑海里闪现,但他依然知道不得越线。他不能将她抓起来扔向窗户,不能将她掷到地板上,没有任何理由将她拎起来。他要聚集剩下的那些力气使自己不至于瘫痪在她床前,不能靠近她。

她将伸给他的手慢慢举到脸上,在空中飞快地画着可笑的小圈,然后触到嘴上,将手指一根接一根地滑入嘴唇之间,仔细舔干净。“你知道这是什么味道?想我告诉你?这味道像你女—女—女儿。”

他闩上门,使尽所有力气。

就这么回事。十分钟,或者十二分钟就完事了。联邦调查局接到他的电话后赶到饭店时,她早走了,他扔在一旁的手提箱也不见踪影。他并没有将孩子似的残忍和卑鄙关在门外,也未能挡住堕落的挑逗,而是将他再也无法命名的东西挡住了。

面对这说不清的东西,他所做的一切都错了。

五年过去了。里姆洛克爆破手的父亲徒劳地等待丽塔在他的办公室重新出现。他没有给她照相,没有保留她的指纹——不,他们见面时,在那么几分钟里,她尽管是个孩子,却总是老板。现在她消失了。在特工和素描画家的帮助下,联邦调查局要他画出丽塔的像,他自己也注意研究日报和周刊,了解事实的真相。他等待丽塔的画像刊登出来。她肯定在某处。到处都有炸弹爆炸。在科罗拉多州的玻尔得[9],炸弹毁掉了选举办公室和科罗拉多大学后备军官训练队总部。在密执安州,大学里发生了爆炸,人们还用炸弹攻击警察局和征兵局。在威斯康辛州,炸弹摧毁了国民警卫队的军械库,一架小型飞机从上空飞过,朝弹药厂扔下装着炸药的两只罐子。威斯康辛大学的校舍遭到炸弹的袭击。在芝加哥,炸弹摧毁了为在赫马克暴乱中丧生的警察而立的纪念像。在纽黑文[10],有人用燃烧弹袭击法官的家,因为他主持审判了策划摧毁商店、警察局和纽黑文铁路局的十九名黑豹党成员。大学校舍遭到袭击的还有俄勒冈州、密苏里州和得克萨斯州。匹兹堡的一家购物中心、华盛顿的一个夜总会和在马里兰州的法庭也有炸弹爆炸。纽约有系列爆炸案发生——在联合水果码头、海陆银行、厂商信用社、通用汽车公司、美孚石油公司曼哈顿总部、国际商用机器公司和通用电话电子公司都遭到袭击。曼哈顿市区的一个选举事务中心被炸,刑事法庭大楼被炸,三颗燃烧弹在曼哈顿一所高中爆炸,八个城市的银行保险库也发生了爆炸。她肯定参与了其中之一。他们会抓住丽塔,就在现场——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样她就会带领他们找到梅丽。

他每晚都身穿睡衣坐在厨房里,等着她那张满是煤灰的脸出现在窗口。他独自坐在厨房,等着他的死敌丽塔·科恩回来。

一架环球航空公司的喷气式飞机在拉斯韦加斯被炸,伊丽莎白女王号被炸,五角大楼被炸——那是在五角大楼空军部四楼的女士休息间发生的!凶犯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今天我们袭击五角大楼这个美国军事指挥中心,这是我们对越来越多的美国空军和海军在越南的炮击做出的反应,此时美国的水雷和炮艇正在封锁越南民主共和国的港口,华盛顿正在制订计划扩大战争规模。”越南民主共和国——如果我再听她这么 讲,塞莫尔,我发誓,我会疯掉的。这是他们的女儿!梅丽用炸弹袭击五角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