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游戏(第10/13页)


我以前也见过临终的面容—我自己的父母,还有我害怕自己会爱上的男人。我不会为此感到震惊的。

“这会儿她睡了。”护士说,“她很希望你来。”

“她现在意识还算清醒?”

“清醒的。她只是睡着了。”

嗯。现在,我看出来了,是沙琳的模样。哪里?也许是一丝抽动的表情,自信顽皮地将一边的嘴角隐藏起来的样子。

护士用她快活而又轻柔的腔调对我说:“我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认出你来。不过她希望你来看她,还给你准备了东西。”

“她会醒来吗?”

耸耸肩。“我们经常给她注射止痛剂。”

她拉开了床头柜。

“东西在这儿。她说要是你来晚了,就由我把东西给你。她不想让她丈夫给你。你现在就来了,她会很高兴的。”

一只封好的信封,上面写了我的名字。字母是大写的,字迹摇摇晃晃的。

“不是她丈夫。”护士眨了眨眼睛,咧嘴笑了。难道她觉得有什么古怪的?一个女人的秘密,一个旧爱?

“你明天再来吧。”她说,“谁知道呢?要是她醒了,我告诉她。”

一到楼下的大厅,我就打开了信封。沙琳的字写得很规矩,不像信封上的字那样张牙舞爪、潦草狂野。当然,她有可能先写了便条,放进信封里,然后粘好放起来,以为有一天可以亲自交给我。后来,她才觉得有必要在信封上写上我的名字。

马琳。我之所以写这张条子,是怕有一天我没法亲口和你说。请你答应我的请求。请去圭尔夫,去大教堂找霍夫斯德神父。永援圣母教堂。教堂很大,用不着名字也能找到。霍夫斯德神父。他知道该怎么办。这件事儿,我不能让C帮我,也永远不想让他知道。霍神父知道,我告诉过他,他答应会帮助我。马琳,求你帮帮我,谢谢你。和你没有关系。

C,指的必然是她丈夫。他不知道,当然了,他肯定不知道。

霍夫斯德神父。

和我没有关系。

我本可以一走到街上,就把纸团起来,扔掉。我确实这么做了。我把信封扔掉了,风把它吹进了大学林荫道边的排水沟。然后,我才发现,便条并没有在信封里,还在口袋里。

我再也不会去医院了。我也不会去圭尔夫的。

她丈夫名叫基特。现在我想起来了。他们一起出海。克里斯托弗。基特。克里斯托弗。C。

回到公寓楼,我发现自己搭电梯下了楼,到了车库,而没有上楼回家。我上了车,套上外衣,出门上了大街,朝加德纳高速公路开过去。

加德纳高速公路,427号公路,401号公路。这会儿,正是交通高峰时间,不是出城的好时机。我讨厌这种时候开车,我很少在这种时间出门,没有信心在这种情况下开车。还剩下半箱油,另外,我还得上个厕所。也许在米尔顿,我想。我可以停在公路边,加满油,上个厕所,再考虑考虑。这会儿,我除了继续开车,没别的办法。朝北,然后再朝西。

我没有下车。先经过了米西索加出口,接着是米尔顿出口。我看见公路的指示牌告诉我还有多少公里到达圭尔夫。我像往常一样,脑子里大致换算了一下有多少英里,估计汽油够用。我不给自己停车的理由是,太阳就要落下来了,越来越麻烦了。现如今,即使在最好的天气,城市的上空也会笼罩一层雾霾。

我在圭尔夫转弯以后才下了车,迈着僵硬、颤抖的双腿去了卫生间。随后,我加满了油,付账的时候顺便打听了大教堂的位置。方向不清楚,但是对方告诉我在一座山上,到了镇中心,随处都能看见。

显然并非如此,尽管确实在哪里似乎都能看见它。一个个精致的尖顶从四座塔楼里伸展出来,我以为它只是大,结果还挺漂亮。当然确实很大,对于这么一座相对较小的城市来说,这肯定是最权威的主教座堂了。不过,后来有人告诉我,实际上,它并不是主教座堂。

这就是沙琳结婚的地方吗?

不是,明显不是。她当年参加的是联合教会的夏令营,那个夏令营没有天主教徒,倒是有不少新教徒。那么,和C有关吧。不知道。

她也许悄悄地改了信仰。从那以后。

我及时地找到了到教堂停车场的路。我坐在那里想我该怎么办。我穿着休闲裤、夹克衫。我觉得,到天主教堂—不是,是主教座堂—的要求是非常古典的,我不知道自己这一身是不是合适。我试图回忆去欧洲大教堂参观的时候,是不是不许露胳膊?头巾?裙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