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游戏(第12/13页)


“我觉得她是,不过她丈夫不是。他也不知道她是吧。她不想让他知道。”

我这么说,想让事情更清楚一些。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我有种感觉,神父可能很快就要烦了。“霍夫斯德神父肯定都知道。”我说。

“你没和她谈谈?”

我说她正在接受药物治疗。不过,她不会一直在接受治疗,她一定有清醒的时候。我也强调了这一点,我觉得有必要强调一下。

“要是她希望做告解,你知道,玛格丽特公主医院就有神父。”

我想不出来还该说什么了。我拿出字条,抹平了递给他。我发现她的字迹没有我想象得那么正常。只是因为有信封上的字做对比,才可能觉得这些笔迹容易认出来。

他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谁是C?”

“她丈夫吧。”我担心神父问我他的名字,然后再和他联系。不过,他只问了沙琳的名字。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他问。

“沙琳·沙利文。”真是奇迹,我记得她姓什么。我又想了一下,确信我没有记错。因为这个姓太像天主教徒的姓了。这不是说明这位丈夫可能也是个天主教徒嘛。不过,神父也许会推断这位丈夫堕落了,这样的话,沙琳的秘密就容易理解了,她的便条也会因此变得急迫了。

“她为什么只要霍夫斯德神父?”

“我想大概是有特别的事儿吧。”

“所有的告解都是特别的。”

他站了起来。我还是坐着不动。他又坐了下来。

“霍夫斯德神父正在休假。不过,他没出门。我可以给他打电话问问,要是你非这么坚持的话。”

“好的,谢谢你。”

“我不想打扰他。他最近情况并不好。”

我回答说,如果他的情况确实不太好,没法开车到多伦多,我可以开车送他去。

“要是有必要的话,他的交通问题,我们会解决的。”

他朝四周看看,没找到什么能帮他的,便取下别在口袋上的钢笔,打算在便条的空白处做点补充。

“我确定一下这个人的名字。夏洛特?”

“沙琳。”

在整个谈话过程中,我没有想过吗?一次也没有?你可能觉得,当我瞥见广博的怜悯(即便有些小小的狡猾),我可能便崩溃了,崩溃是明智的。但是我没有。不适合我。做过的事情都做过了。天使云集,却血泪斑斑。

我坐在车里,没想到要开发动机,尽管车里冻得我直发抖。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知道我可以怎么做:找到公路入口,加入奔向多伦多的永恒、灿烂的车流;或者,要是没力气开车的话,就找个地方过夜。大多数地方都提供牙刷,至少也会有台机器卖牙刷。我知道应该做什么、怎么做,但是我累了,太累了,没有力气做什么。

湖面上的摩托艇本来离岸边应该有些距离,特别是离我们夏令营的营区,以免摩托艇造成的水波妨碍我们游泳。但是,最后一个早晨,那个礼拜天的早晨,有两艘摩托艇开始比赛,它们转着转着,就近了。当然没有木排那么近,不过已经足以掀起波浪。木排来回颠簸,保利娜提高了嗓门,她的叫声中满是斥责和惊恐。摩托艇的噪声太大了,开摩托艇的人根本不可能听见她的声音。他们掀起了一个巨大的浪头,浪花冲向岸边,我们这些在浅水里的人也站不稳了,有的随波浪起伏,有的失足跌进水里。

我和沙琳都没站住。我们背对木排,因为当时我们在看维尔娜。我们站的地方,水大概没到我们的腋窝。我们被水抬起来,同时又被扔了出去,这时候听到了保利娜的尖叫。我们可能也像其他人一样尖叫了,开始是害怕,后来是被浪头淹没再站稳的兴奋。随后的浪头再也没这么大了,我们能控制好站着。

我们摔倒的时候,波浪把维尔娜卷了起来,朝我们的方向抛过来。当我们重新浮上水面,脸上挂着水珠、胳膊胡乱扒拉时,她就在水面下,四肢张开。四面八方都是尖叫、呼喊,浪头变小了,尖叫反而变多了。错过了第一次袭来的浪头的,装作被第二个浪头打翻了。维尔娜的脑袋没有钻出水面,她现在不再迟钝了,而是从容不迫,在水中轻盈得如同水母。我和沙琳的手碰到了她。碰到了她的橡胶泳帽。

要是我们在力图保持平衡的时候,抓住手边一块不小的橡胶物件,根本没发现它到底是什么、我们到底干了些什么,这可能就是一场事故。我想清楚了。我觉得没人会指责我们。小孩子们都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