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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在我后面吧。”丹尼尔用手抹脸,“她还好吗?”
“快检查完了。”劳拉靠着旁边的墙,他们之间隔了半米不到。
“她还好吗?”丹尼尔再问一次。
“很幸运,医生说没有内伤。”
“她不是……她流血了。”
“只有一点点。现在血止住了。”劳拉抬眼看丹尼尔,“你没告诉我,她昨天晚上要去丽芙儿家过夜。”
“你出门后她才受到邀请。”
“你打电话给丽芙儿的妈妈……”
“没有。”丹尼尔打断她的话,“换成你也不会打。她都去过丽芙儿家一百次了。”他的目光闪烁,“劳拉,如果你要指责我什么,就说出来。”
“我没有指责你……”
“同住玻璃房子里的人不应该互相扔石头[3]。”丹尼尔轻声说。
“什么?”
他接近她,她退到角落里:“我打电话到你的办公室时,你为什么不接?”
劳拉脑中像冒泡泡一样涌出许多借口:我在厕所。我吃了安眠药睡着了。我不小心电话没挂好。“我不认为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她说。
“如果现在不是,”丹尼尔说,他的声音透着痛苦,“那你至少给我一个电话号码,让我可以联系到你,万一翠克西哪天又被强奸了。”
劳拉一动也不动地僵站着,既羞愧又生气。她想到了地狱的最深一层,越想挣扎,越想得到自由,就在冰湖里陷得越深,冻得越厉害。
“不好意思。”
劳拉感激有人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她朝那个声音转过头去。一个高大、眼神忧郁、浅棕色头发的男人站在她后面,他可能听见了她跟丹尼尔说的每一句话:“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搅。我找史东先生和史东太太。”
“我们就是。”劳拉说。至少,名义上是。
男人亮出警徽:“我是迈克·巴索雷米警官。我想跟你们的女儿谈一谈。”
丹尼尔只去过贝瑟尔警察局一次,那次是为了陪当时上二年级的翠克西,学校组织全班同学去那里学习。他记得挂在警局大厅的百衲被,上面缝了许多用小星星拼出来的“保护和服务”字样。他记得全体同学在建档室,笑着合拍了一张嫌犯档案的合照。他今天早上才见识到侦讯室——一间小小的、灰色的隔间,窗是向外反光的镜子,某个白痴承包商把它放置在后面,丹尼尔可以从里面看到走廊上来来往往的警察照镜子。
他专注地看着录音机的磁带转动,这比专心听翠克西说话更容易,她正详尽地描述昨晚的经过。她解释自己何时离开家,更换衣服,到丽芙儿家时,已经有一群冰球队员在场,到了深夜只剩下四个人。
翠克西的陈述只能由一位家长陪同。因为劳拉已经在医院陪她做过检查了,或者可能是因为丹尼尔在走廊上对她说的话,劳拉决定由丹尼尔陪翠克西进侦讯室。他进去后才知道,这比较像审讯,而不是保护。他得倾听翠克西述说令人难以忍受的细节,得坐得稳稳的,给她鼓励的微笑,告诉她做得很好。其实他真正想做的是抓起警官,问他在搞什么鬼,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把杰森·安德希尔抓起来。
他怀疑,自己怎么会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倒转回了像上辈子,那种情绪冲到理智之前的人,而理智只不过是事后的附笔。他怀疑是不是所有爸爸都会这样:女儿长大,他们的理智便倒退了。
巴索雷米泡了杯咖啡。他拿了盒卫生纸进来,放在靠近翠克西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丹尼尔希望巴索雷米以前办过这种案子,他希望除了他至少还有人经历过这事。
“昨晚你喝了什么?”警官问翠克西。
她穿着丹尼尔带给她的粉红色运动衫和长裤,还有他的外套。他回家时还是忘了带她的外套。“可乐,”翠克西说,“加了朗姆酒。”
“你有没有吸毒?”
她垂头看着桌子,摇摇头。
“翠克西,”警官说,“你必须说出来。”
“没有。”她回答。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丹尼尔听翠克西在说话,但好像在说一个他不认识的女孩——跳贴身艳舞,玩脱衣扑克牌。她说到自己判断失误的事时,声音显得单调平板。“丽芙儿和摩斯上楼了,我以为大家都走了。我准备回家,可想先坐下来一会儿,因为头很痛。结果杰森没走。他说他想知道我是不是没事了。我开始哭。”
“为什么?”
她的脸扭曲了:“因为我们两个星期前分手了。再次和他亲近……很难过。”
丹尼尔突然抬头:“分手?”
翠克西转头看他,警官关掉录音机。“史东先生,”巴索雷米说,“我必须要求你保持沉默。”他点头示意翠克西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