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之爱(第62/75页)
“啊,谢谢你。我了解这些情况就足够了,其他的没必要知道……”
说到这里,我突然语塞,喉咙堵住,大粒大粒的泪珠扑簌扑簌淌下来。我心想这可不好,一下子紧紧抱住滨田,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叫起来。
“滨田,我、我……和那个女人一刀两断!”
“对!您说得对!”滨田大概受到我的感染,声音也变得嘶哑,“说实在的,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您不要对娜奥密小姐抱任何指望。但是这个人变化无常,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恬不知耻地跑来找您。我刚才说的都是事实,现在没有一个人和她正儿八经地打交道。按熊谷的话说,大家不过把她当成消遣的玩物,甚至还给她起了一个说不出口的很难听的外号。她干的丑事不知道给您丢了多少脸,您都蒙在鼓里……”
滨田曾经和我一样狂热地爱恋过娜奥密,后来又和我一样被她一脚踢开,这个少年充满悲愤为我着想的、发自肺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剜却我腐烂的肉体。“大家不过把她当成消遣的玩物,甚至还给她起了一个说不出口的很难听的外号。”这些直截了当、惊心动魄的话语反而使我心情清爽,犹如疟疾痊愈一样,浑身轻松,连泪水也止住了。
二十三
“怎么样?河合先生,不要把自己憋在家里,出去散散心好吗?”
我已经两天没有刮胡子洗脸了,在滨田的鼓励下,我说:“你等一等。”于是刮须洗脸,心情气爽地和滨田一起出了门。
这时已是下午两点半左右。
“这个时候,还是去郊外散步比较好。”滨田说。
“那就去吧。”我表示赞成。
我们往池上方向走去的时候,我突然停住脚步,心里顿觉厌恶:“呵,这个方向不行,很忌讳。”
“是吗?为什么?”
“刚才你说的曙楼就在这个方向。”
“噢,那可不行。那我们怎么办?要不去海边往川崎方向怎么样?”
“嗯,好吧。这样最保险。”
滨田转身往相反的车站方向走去。其实,想起来,这个方向也不是十分保险。如果娜奥密还和熊谷去曙楼,这个时候他们俩很可能正在路上;另外也不能排除娜奥密和那个洋鬼子坐京滨线(东京至横滨)的电车。所以,不管怎么说,国营电车的车站是绝对不能去的。
想到这里,我若无其事地对滨田说:“没想到今天给你添这么多麻烦。”接着走到前面,拐出巷子,穿过田野里的铁道岔口。
“没关系,您不用客气。我想这样的事情早晚要发生的。”
“哦,在你眼里,我这个人很可笑吧?”
“我自己也做过可笑的事,所以没有资格笑话您。只是我冷静下来以后,非常同情您。”
“不过,你年轻,没什么。我都三十多了,还这样上当受骗,太说不过去了。要不是你提醒,说不定我还一条道跑到黑呢……”
走出田野,晚秋时节仿佛也在安慰我的心情似的,天高气爽,凉风阵阵,吹得我哭肿的眼圈发疼。这时,国营电车正从远处的田野中轰隆隆驶过去。
我们默默走了一段路,我说:“滨田,你吃午饭了吗?”
“没有。说实话,还没吃。您呢?”
“我从前天起光喝酒,几乎没吃饭,现在饿得厉害。”
“可不是吗?别这么糟蹋自己,把身体搞坏了不值得。”
“没关系,多亏了你,我现在醒悟过来了,不会再做那种傻事。从明天起,我要完全变成一个全新的人,也打算去上班。”
“噢,这样可以调整情绪。我失恋的时候,为了忘记过去,就拼命听音乐。”
“要是会音乐,这种时候倒派得上用场。我没有这个本事,只好在公司里一心一意地埋头工作……我们肚子饿了,找个地方吃饭吧。”
两个人一边聊着一边漫步,走到六乡,然后到川崎街上的一家牛肉餐馆,坐在嘟咕嘟咕的火锅旁边,和上一次在松浅餐馆吃饭时一样,开始对酌。
“滨田,来,干一杯。”
“哎呀,空腹这么灌,我真受不了。”
“来吧,今天晚上是我转祸为福的日子,我们举杯共同庆祝。我从明天开始戒酒,所以今晚喝他个一醉方休。”
“哦,是吗?那好,祝您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