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之爱(第68/75页)
“今天晚上来取什么?”
“这个吗?没什么,一点小东西。”她的回答含糊其词,然后总是借口“我渴了,能让我喝一杯茶吗”之类的,坐在我身边,聊二三十分钟才离开。
一天晚上,我和她隔桌相对而坐喝红茶的时候,问她:“你就住在这附近吗?”
“干吗要打听这个?”
“问问也无妨吧。”
“可是,为什么啊?打听这些想干吗?”
“不想干吗,就是出于好奇心—嗯,住在哪里?告诉我又怎么啦?”
“不,我不告诉你。”
“为什么?”
“我没有义务满足你的好奇心。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就跟踪我吧。你不是很擅长干秘密侦探吗?”
“我还不想那么干……不过,我猜想你一定就住在附近。”
“是吗?为什么?”
“你每天晚上都来取行李啊。”
“每天晚上来,不一定就住在附近,既有电车,又有汽车。”
“那你是特地大老远跑过来的啰?”
“哦,是吗……”她把话岔开,巧妙地改变话题,“每天晚上来,不欢迎吗?”
“不是不欢迎……叫你别来,你是硬要来,现在我也没法子……”
“那是啊,我就爱和人对着干。不叫来,我偏来。你是不是害怕我来?”
“嗯,怎么说呢……有一点吧……”
于是,娜奥密仰起雪白的下巴,张大鲜红的嘴巴,突然间咯咯咯大笑起来。
“其实,不要紧的,我不会干坏事。不过,我想把过去的事情都忘掉,以后和你交个朋友,纯粹的朋友。怎么样?这对你没什么不方便吧?”
“这总觉得有点不正常。”
“有什么不正常的?过去的夫妻现在成为朋友,你觉得不可理解吗?这难道不是保守落后的思想?说实话,过去的事儿,我一点也没往心里去。要是现在我还想勾引你,就在这儿轻而易举马上可以做到,但是我发誓,我绝对不会那样做。既然你下了决心,我再去动摇,也于心不忍……”
“你觉得于心不忍,可怜我,所以让我成为你的朋友,是这样的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只要意志坚强,振作起来,就用不着别人可怜了。”
“说起来难以置信。我现在打算重新振作起来,可是一和你接触,也许又变得脆弱。”
“让治先生,你真傻。这么说,你不愿意和我交朋友?”
“啊,是不愿意。”
“你要是不愿意,我可要勾引你了。把你的决心踩得粉碎,再叫你着魔发狂。”娜奥密半是一本正经半是开玩笑地说,她诱惑的眼神嗤笑起来,“你想想,做纯洁的朋友和被勾引得重吃苦头哪一种好?今天晚上我要逼迫你。”
当时,我考虑这个女人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和我交朋友。她每天晚上来,并不是单纯对嘲弄我感兴趣,肯定还有什么企图。先和我做朋友,再逐渐把我拉过去,莫不是自己不承认错误就想恢复夫妻关系吗?如果这是她的真实目的,其实用不着玩弄这么复杂的手法,我会满口答应啊。因为我的心中不知不觉燃烧起一种难以抑制的欲求:如果能和她重新做夫妻,我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在适当的时机和场合,我会主动说:“娜奥密,做普通朋友没什么意思,干脆还是像原来那样做夫妻吧。”但是,看今天晚上娜奥密的样子,即使我认真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她也不会轻易答应。
如果她看穿我的心事,也许会更加得意忘形地嘲弄我:“算了吧,这种事我绝不干,只能做朋友。”
这样的话,我的诚心诚意受到如此奚落,心里自然不会痛快,而且如果娜奥密的真意并不是想和我成为夫妻,她的如意算盘只是始终保持自由的地位,以便玩弄各色各样的男人,把我视为她手中的一个玩物,那我更不能随意说出这句话来。现在她连住处都不愿明确告诉我,使我不得不怀疑她还有别的男人。如果这些问题糊里糊涂地不彻底解决就恢复夫妻关系,我又会重蹈覆辙,再吃苦头。
就在这刹那之间,我思索着对策,也嗤笑着说:“好吧,做朋友也可以。我受不了你的逼迫。”
我自有打算,先和她交朋友,逐渐摸清她的真实意图,如果发现她还有一点诚意,就有机会把自己的想法坦诚相告,说服她恢复夫妻关系。那样的话,对我来说,也许比现在的条件更为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