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一章 “惊人场面”(第7/22页)
“没有多少钱赚。”
“这工作也没有多少钱赚的。”
毕司沃斯先生指指标牌。“怪不得你竭尽全力不让人进来。”
“哦。无需雇人。”
“不错的小标牌。”毕司沃斯先生说。
编辑微笑起来,然后就笑得浑身发颤。
毕司沃斯先生再一次变成了小丑,也大笑起来。
“那是给木匠和劳工的标牌,”编辑说,“如果你是认真的话,明天过来上班。我们给你一个月的试用期,但是没有工资。”
一个偶然的机会使得他开始写标牌。写标牌把他带到哈奴曼大宅和图尔斯家族中。写标牌让他在《特立尼达卫报》报社找了一份工作。而且无论是在图尔斯商店还是在《特立尼达卫报》写的标牌都没有工钱。
他狂热地工作着。他的阅读给了他过度丰富的词汇,但是那个编辑,也就是伯耐特先生很耐心。他给了毕司沃斯先生一些伦敦报纸,毕司沃斯先生学习着它们的风格,直到自己可以模仿出像样的作品来。很快他就发展出自己对每个故事的塑造和耸人听闻的特质的感觉。在这个基础上,他加了一点自己的东西。他突如其来的好运气的一部分,在于他是给《特立尼达卫报》工作,而不是给《卫报》或者《政府公报》工作。因为从他笔尖自然而然流淌出来的贫嘴,他和莎玛的争吵以及针对图尔斯家族的谩骂所消耗的丰富想象力,正是伯耐特先生想要的。
“就让他们到别的报纸上读新闻吧,”他说,“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已经在这么做了。我们能够赢得读者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们震惊。让他们愤怒。让他们害怕。你只要给我一个这样的故事,这份工作就是你的了。”
第二天,毕司沃斯先生交了一篇故事。
伯耐特先生说:“这故事是你编的?”
毕司沃斯先生点点头。
“可怜。”
故事带着大标题:
四个孩子在棚屋里忍受酷热煎熬
无助的母亲,守望着
“我喜欢最后一段。”伯耐特先生说。
那一段写的是:“观光客不断涌入受灾村庄,我们目前不便透露村子的名字。‘在现在这个时候,’一位老人昨夜告诉我,‘我们希望不被打搅。’”
毕司沃斯先生放弃了写小说,坚持不懈地努力着。伯耐特先生始终指点着他。
“我认为你在写目击惊人事件的时候可以更自然一些。你觉得时不时地把你的‘路人’改成‘普通人’怎么样?‘相当’这个词指的是‘非常’,但却没有什么具体意义。看这里,‘有一些’这个词有七个字母。‘许多’只有四个字母而且足以表达相同的意思。我喜欢你写‘漂亮宝贝竞赛’的那篇。它让我笑出声来。但是你还没有使我感到害怕。”
“疯人院里发生过什么事吗?”毕司沃斯先生那天晚上问兰姆昌德。
兰姆昌德看上去很不高兴。
于是毕司沃斯先生放弃了在疯人院找素材的念头。
第二天早晨去《特立尼达卫报》的路上,他拜访了警察局。然后他从那里去了太平间,又去了市议会的马房。等他到《特立尼达卫报》报社时,他在一张没有人的桌子前坐下来——还没有一张桌子是他的——开始用铅笔写。
上个星期《特立尼达卫报》漂亮宝贝竞赛在公主大厦举行。昨天深夜发现了一个男婴的尸体,尸体被整齐地包裹在一个褐色的纸包里,放在科科瑞特的垃圾堆上。
我见过了这个男婴,以我看来,死婴并不是在我们的漂亮宝贝竞赛中得奖的任何一位。
专家们目前还无法肯定婴儿到底是被刻意放到垃圾堆上的,还是仅仅被当作寻常垃圾一样被扔到那里的。
发现死婴的海哉克亚·詹姆斯,四十三岁,失业,他告诉我……
“好,好,”伯耐特先生说,“但是太冗长了。啰唆。为什么不用‘我能说’代替‘以我看来’呢?”
“我是从《每日快报》上学来的。”
“好吧。放它一马。但是你得保证这整个星期你不能用‘以我看来’做或说任何事情。这可能会很难。但是努力吧。什么类型的婴儿?”
“类型?”
“黑的,白的,绿色的?”
“白的。我看见的时候已经发青了,真的。不过,我想,我们不要说是什么种族的,除非是华人。”
“看你说的。如果我在班伯瑞的垃圾堆上发现一个黑人婴儿,你觉得我会只说是个婴儿吗?”
第二天的头版新闻中写道:
在垃圾堆上发现白人婴儿
包裹在褐色纸包中
此婴没有在漂亮宝贝竞赛中获奖
“还有一件事情,”伯耐特先生说,“这段时间别再写婴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