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白马的人(第27/46页)
“‘嚯嚯,伊文!’主人喊道,‘它把你摔伤了吗?’他试图把他的雇工从地上扶起来。
“那雇工一个劲地按摩自己的胯骨:‘不,东家,还可以,但这匹白马只有魔鬼才能骑!’
“‘那我呢?’豪克嘿嘿地笑着补充说,‘那你就拉着缰绳把它牵到沟渠造田里去吧!’
“于是,那雇工略带羞涩地听从主人的吩咐,那白马也安安静静地让他牵着。
“几个晚上以后,那雇工和小伙计并肩站在马厩前。在堤坝后边,晚霞已经消退,在大坝里边,围海造田已淹没在深沉的暮色中。很少从远处传来被惊扰的牛的吼叫或云雀被黄鼠狼或水老鼠突然咬死时的尖叫。那个雇工靠在门柱上叼着短烟斗吸烟,烟斗冒出来的烟他已经看不见了。他已经说过话了,可是小伙计还没开口呢!有点儿什么东西压在小伙计的心头,他不知道应该怎样来麻烦这个一言不发的雇工。‘你,伊文!’他终于说道:‘你知道耶弗岛上那匹马的骨骼!’
“‘提这个干什么?’那雇工问。
“‘是啊,伊文,提这个干什么?它压根儿就不在那儿了,白天也好,月光下也好,都不在。我往大坝上跑了二十来次了!’
“‘那些多年的骨头大概都风化了吧?’伊文说,继续泰然地吸烟。
“‘在有月光的夜晚,我也到外边去过,那边的耶弗岛上也没有任何东西在走动啊!’
“‘是的,’那雇工说,‘如果那些骨头粉碎了,它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别开玩笑了,伊文!现在我知道了,我能告诉你,它在什么地方!’
“那雇工突然转过去对着他:‘喂,它究竟在什么地方呀?’
“‘什么地方?’小伙计加强语气重复着。‘它就站在我们的马厩里。自从它不在小岛上了,它就站在这儿了。主人什么时候都亲自喂它,不是没有缘故的,我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了,伊文!’
“雇工狠狠地抽了几口烟,把烟吐到黑夜里。‘你真没心眼,卡斯滕,’他说,‘是我们的白马?难道只要有一匹马过去是活着的,它一准就是这匹马吗?像你这么一个四处闯荡的小家伙怎么会相信老太婆的迷信话!’
“但是,小伙计并不服气:要是魔鬼藏在白马身体里,它为什么不可能变成活的呢?相反,那要更糟!就是在夏天,那匹马也是被放在马厩里,每当他傍晚走进马厩,它就猛地把那闪闪发光的头朝他转过来,他总被吓一跳。‘让魔鬼把它抓走吧!’他于是嘟嘟囔囔地说,‘咱们也不会在一起待多久了!’
“于是,他便背地里去寻找新的工作,他辞了工,在万圣节时到奥勒·佩特斯那里当雇工去了。在这里,他找到了爱听他讲关于督办的魔鬼马故事的人。那个胖女人佛里娜和她思想迟钝的父亲即从前的堤防委员杰斯·哈德斯,怀着恐惧又愉快的心情认真地听,而且事后把这个故事讲给所有对这位督办心怀怨恨的人或爱听这类故事的人听。
“这当儿,已经到了三月底,接到了通过总督办下达的修筑新堤坝的命令。豪克首先把堤防委员会的代表们召集起来。一天,在上面教堂附近的小酒馆里全体代表都到会听他向他们宣读迄今产生的文件的要点:先宣读他的提案的要点、总督办报告的要点,然后宣读通知,通知里首先提到的是通过了他所提出的规划,即新的堤坝不像以前那样是陡峭的,而是渐渐地向海水一侧缓坡的走向。但他们听的时候没有露出更快活、哪怕只是满意的表情。
“‘是啊,是啊,’一位年老的代表说,‘这不是糟糕了吗!抗议也没有用,因为总督办都对我们的督办竖大拇指呢!’
“‘你说得很对,德特莱弗·维恩斯,’第二个代表补充说,‘春耕就要开始了,现在又修一个长得不得了的堤坝——那一切农活就都得停顿下来了。’
“‘今年你们还可以干完你们的活,’豪克说,‘也不能这么快就从栅栏上拔掉木桩呀!’
“同意这种说法的,寥寥无几。‘但你的规划!’第三个人说,谈到正题他多少有点新的见解,‘大坝在向着水的外侧也要修得很宽,材料从哪儿来呢?应该什么时候完工?’
“‘今年完成不了,那就明年完成。这主要取决于我们自己!’豪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