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第14/19页)

我摇了摇头。

“反正我也更喜欢女人。那就亲我一下吧,行吗?”

我小心翼翼地亲了她一下,嘴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惹我讨厌可没啥好处。还记得你把玛吉带到你朋友保罗家里,她喝多了,讲起那个关于非洲猴子的愚蠢故事,让你很尴尬的那次吗?”

我记得。

“哈,那天晚上是我。”她说。现在她进入了喝醉酒后的挑衅状态。“那是实实在在的玛琪!我随时都能出来!你马上要走了,算你走运,现在你还走得了。”

“我是要走了,晚安,玛琪。”我说。我站起来,但玛琪把我推回到椅子上。

“从头到尾自始至终一直都是玛琪,你就走着瞧吧,老男孩。肥肥大屁股、肥屁股小孩、恶臭味、粗糙的头发、痛苦、尖叫、嘶吼和肮脏的厕所水池,全都是玛琪。”

我一把推开玛琪。“你喝醉了,”我对她说,“你喝醉了,让人讨厌。”我一瘸一拐地以最快的速度爬上了楼梯。

“我是你所期望的未来,你不要忘了!”玛琪在我身后喊道。她扒开自己的罩衫,露出肉乎乎、皱巴巴的肥大奶头。它们责怪似的盯着我。

我推开卧室门时,玛吉打开了灯。“你没事吧?”她问。无论多晚,她总会在我回来时假装醒着。

“玛琪的奶头可真大。”我对她说。

玛吉笑起来。“你好像吓坏了。”

“嗯,它们真的很大很大,好像从四面八方向我逼近。我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的。”我用手握住玛吉一只正常大小的乳房,将它举到眼前端详,心里纳闷,你身体里真的有那么大一个东西吗?

这些玛格丽特居然真的是同一个女人,这一点实在是匪夷所思。一个女人怎么会需要如此多不同的东西呢?每个女人都是这样的吗?这么人格分裂,头脑混乱?不管怎样,我都很高兴马上能离开这里,去参加雅克的葬礼。

那天晚上,我梦到了L,我在遇见玛吉之前的女友。我梦见她正常大小的奶头,她闻起来有青草味道的浅金色头发,她浅蓝色的眼睛,她空洞死寂的声音和平淡木然的表情。乖巧、愚蠢、头脑简单的L。醒来时,我经历了史上最强硬的勃起。要不是当时才清晨四点,我很可能会当即打电话给她。

13

第二天,我乘飞机回波士顿参加葬礼。一星期前医生给我装上更易于控制、更方便行走的石膏,所以乘飞机并没有什么问题。看着医生锯开那个签满名字的石膏,我心里有点难过。好在我从来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况且留着一个脏兮兮的石膏似乎也是令人恶心且毫无意义的行为。(现在回想起来,我很希望当初把它留了下来。)

尽管我对玛吉的车技犹存疑虑,开车送我去机场的仍然是她。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玛吉在登机口问我。

“当然还会再见的。”

“如果你不想再回来,不一定要回来的,”她说,“很显然,你在这里待的时间早超过了原定计划。我知道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这次葬礼可能就是我们之间很自然的结束契机吧。”

“我会回来的,玛吉。我会回来的。”

“哦,我差点就信你了!直到你说第二遍,我才知道不是真的。”她笑了,“如果你再也不回来,我也不会恨你的,你要知道。”

“谢谢。”我说。

“至少不会太恨。”她补充道。

“你可以跟我一起走。”我说。

她笑了,一秒钟后又摇了摇头。“谢谢你这么说,无论你是否出自真心。而且是否出自真心其实也并不重要。”

“不是真心的。”我开玩笑说。

“真有趣。”她说这话的语气却告诉我,她一点儿都不觉得有趣。

我要登机了。她没有吻我,只是和我握了握手。“我爱你,”她说,“旅途中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可以记着这句话。”

我十分确信,雅克的葬礼堪称史上头号糟糕的葬礼之一。

其一,波士顿八月独有的闷热而潮湿的天气让人透不过气来,因此每个人都没好气。其二,每个来这里的人都是不情不愿的,因为没有人真正在意雅克死了这件事。尽管雅克偶尔还挺有魅力的,但他实际上就是个浑蛋。

在雅克的第一任妻子和第五任(也就是最后一位)妻子为谁可以坐在前排椅子的正中间位置而几乎要大打出手的时候,葬礼才真正开始。两人都自称是雅克的“正室”。最后,谁都没坐上那把椅子。坐上的是雅克唯一的亲生孩子——烟不离手、患了厌食症的阿梅莉,而她其实压根儿不在意坐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