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第17/19页)
“玛吉,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温柔地笑了,凑近我耳边轻声说道:“我愿意,但我要先逗你玩两下。我可没忘记你那该死的绳子,你要知道。”玛吉眯起眼睛,又笑了一阵。
我去找老玛格丽特,准备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她没在她常待的那几个地方。最后我在她卧室里找到了她:她已经死了。她在睡眠中死去。很可能是因为早就可能发生的第二次心脏病发作。也可能仅仅是因为那个纠缠不休的病痛之源——衰老。我在她床头柜上发现了一支红色口红,出于尊敬,我决定帮她新抹上一层。
我去找其他的玛格丽特,心里纠结着是先告诉她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米亚房里的桌子上有一张纸条。“拿到了去艺术学校的绘画奖学金。也遇到了养着黄狗的大提琴手。不要等我了。XXXOOO,米亚。”
玛琪的房间里,衣服扔得到处都是。她也留了张纸条:“过了这么久,我终于出国了。有空的话我会寄明信片回来的。如果谁找到了我那本《格特鲁德・斯泰因全集便携本》的话,请帮我邮寄过来。祝好,玛琪。又及,玛吉可以拿走我的电炖锅。又又及,我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的。”她的那只眼罩不祥地挂在镜子上。
我出去找梅。她正站在河畔。
“梅。”我叫道。
她朝我招了招手,我也向她招手。“梅,”我说,“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她摇摇头。红色的马尾辫甩来甩去,左右拍打着脸颊,于是她的脸也变得红扑扑的了。接着发生了奇怪的事。那两根马尾辫甩得太快,不知怎的竟变成了一对翅膀。然后她开始飞离地面升起来。就在我的眼前,她变成了一只红色的小小鸟。可能是知更鸟?或是红雀?(我对鸟类从来没什么研究兴趣。)反正她就是变成了一只红色的小小鸟,飞走了。
“梅。”我叫她,但她已经消失了。
15
没有理由再作停留,我们打包好她的行李,第二天早上开车回波士顿。我本来可以开车的(我的腿已经好多了),但她坚持由她来开。她发誓这次不会再睡着,我信了她。
那是九月的第一个周末,夏天已然彻底结束。空气清凉澄澈,有着一碰即碎的质感。我们才刚刚过了那座桥,玛吉就把车子停到路边,哭了起来。
“我们要结婚了。”她说,“你向我求婚时,我并没有真正地感受到这一点。我等着确认你是认真的。和你交往时,我习惯了各种空缺。”
“你才是那个带着各种空缺的人。”我说。
“你在开玩笑吗?”她问,“你在我的手指上缠了那条绳子,却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么做。我们第一次上床后你将近两个月没给我打电话。你根本从来没提过L。至于你的个人经历呢?我见过你姐姐一面,对你父母的情况一无所知。大多数时间,你对我来说都完全是个谜。我甚至都不知道你那该死的中间名。在你的名和姓之间就横亘着这个空缺。”
“我的中间名是蒂莫西。”我说。
“蒂莫西,”她重复道,“这我永远猜不到的。”
“我的父母死于一次坠机。”
“我很抱歉。”
“我姐姐对我的每个女朋友都很挑剔,所以我不喜欢让她们经常碰面。”
她点了点头。
“我没有给你打电话是因为L。”
“这我大概知道。”她承认。
“我自己也没法解释那根绳子,”我说,“所以我都没有尝试去进行解释。”
她重新发动车子,我们开走了。我感觉我们肯定经过了玛格丽特小镇的招牌,但即使经过了,我也不记得了。每个地方都喜欢在你初来乍到之时卖力讨好,然而到了离别时刻却难免冷冷清清。有时当你离开一个地方,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
我们就这样离开了纽约州北部。曾经结了果子的树木不再结果,未曾结果的树木现在倒结了果子。
那个夏天之后,出于某些原因我还回到过这里(一次是开会,一次是参加一位前女友的婚礼),我可以告诉你,它再也不是那年夏天那个样子了,千差万别。
16
婚礼前夜,我又做了一个“富有象征意义的”梦。自从收到那本该死的“梦境日记”以来,我似乎不停地在做着“富有象征意义的”梦。不管怎么说,以下是我的记录:
我们在婚礼上。新娘是玛吉。接着我看见所有其他的玛格丽特也都在场。梅是花童。老玛格丽特是新娘的母亲。米亚是首席女伴,玛琪则是伴娘。牧师问新娘:“你愿意嫁给他吗?”所有在场的玛格丽特齐声回答:“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