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狂欢节、街头争端与女人们的梦幻剧,除了混血女人和黑皮肤女人,还有一位瑞典姑娘(她其实是冰岛人)(第9/14页)

距离奇迹发生,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当时库何对她垂涎已久,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库何毫不迟疑,希望马上把这段关系确定下来:“带着你的东西,马上搬过来住。”

某天晚上,坎东布雷聚会结束后,里迪奥主动提出陪她走那段偏僻危险的小路,是她先要看看大家都在说的木偶表演:“光头”若泽把她逗坏了。一杯玉米酒下肚,她变得风情万种,几乎算是投怀送抱,似乎非常饥渴。她连续来了三天三夜:收拾屋子,打扫卫生,把一切都摆放整齐,屋子里都是她的歌声。里迪奥笑得合不拢嘴。不过他刚说起搬家,罗萨便严肃起来,苦涩的声音既是威胁也是反对:“别再跟我提起这件事,永远别提,不然我就不回来了。如果你想要我,如果你喜欢我,就必须这样。等我想来的时候,我就过来。我没有什么要求,只求你别干预我的生活,别监视我,别四处窥探我。倘若我知道你这样做,我保证你永远别想见到我。”她说话的方式根本没有给他留下讨论的余地:“只要能看到你、拥有你,我愿意吞下一切苦果。”

他践行了自己的承诺:不再询问她,也不听信谣言。谣言、争论、闲言碎语,因为没人知道罗萨的确切消息。她住在巴里斯一栋舒适的房屋里,屋前有一座花园。窗子都用窗帘遮住,还养了一条看门的大狗,闲人难以靠近——只有一个精心打扮的小女孩在花丛中跟大狗狗玩耍;她是个足以登上教堂圣坛的混血小姑娘,就像小时候的罗萨,但是有着顺直的长发,皮肤是像人心果一般的褐色。

只有玛耶·巴散了解罗萨的私人生活,一切因果都藏在她巨大的胸脯中。“圣母”的胸脯就该有这么大,这样才能容得下“圣子”“圣女”、陌生人,甚至外国人的苦难。“圣母”的胸脯是绝望与仇恨的避难所,是希望与梦想的藏身处,也是爱与恨的保险箱。

只有玛耶·巴散,只有这位可敬又可爱的妈妈了解罗萨和她的生活,其余的一切都是谣言。“她和一个白人富翁住在一起。他是个贵族老头,不是子爵就是伯爵,要么就是卡拉普萨与安佐伊斯的侯爵,也就是她女儿的爸爸。”“她在法官神父的见证下嫁给了一个葡萄牙商人,两人生了一个女儿。”这完全是造谣,是邻里间的风言风语,长舌妇的恶意攻击。里迪奥从来不问,也不想知道。

罗萨来了,开心又有活力。有她在就够了,剩下的有什么关系?她讲话,跳舞,开怀大笑,用沉重忧郁的声音唱歌。在奇迹之篷里,里迪奥的笛声呜咽倾诉,灯光昏暗,阴影将罗萨遮蔽起来。她跳舞是为了谁呢?她旋转的躯体、晃动的臀部、哀伤的眼神又是为了谁呢?为了里迪奥,她短暂而又永恒的情人?为了某个并不在场且没人知道的人,丈夫,姘夫,贵族,富豪,她女儿的父亲?为了阿尔杉茹?

这就是奇迹,我最亲爱的——罗萨唱着歌。这是一首古老的歌,充满了承诺、邪恶、嘲弄——

让我们去大教堂后面

在特黛太太的家里边

跳肚皮舞。

笛声杀死了里迪奥·库何,暴露的爱情撕破了他痛苦的胸膛。只要能再次得到她,他愿意吞下一切苦果,连皮都不剥。罗萨在他面前唱歌跳舞,时而挑逗,时而拒绝。在他们两个人面前,佩德罗·阿尔杉茹没有任何表示;吞没了他的欲火不能让人知道;里迪奥不能产生怀疑,罗萨更不能。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就像一块石头。阿尔杉茹是一则没有答案的谜题,连玛耶·巴散妈妈都猜不透。

美女们的掌声响起,桑巴舞表演开始了,长笛、吉他加入进来。每一样都有自己的秘密、不安、痛苦。瑞典姑娘靠在阿尔杉茹脚边,皮肤白皙,头发金黄。她并非一个人。在她旁边站着“天使”萨比娜。按照佩德罗大师的说法,她是最美丽的天使,示巴国的女皇。如今她腹部隆起,一个孩子将要降临;然而无论怀孕或是其他事情都不能阻止她在桑巴之夜纵情狂欢,她已经加入到舞队中,替代了刚刚下场的罗森达·巴蒂斯塔·杜斯·雷斯。后者来自穆里迪巴,是一位女巫,继承了曼德语与巫术。在奥舒熙水罐节上,她躺在奥茹欧巴脚下,他将她扶起,用指尖触碰了她挺拔的胸脯。里索莱塔站在凳子旁边,就像一根柔软的拐杖。她是白人与伊杰莎人的杰出后代。里索莱塔露出笑容:在主教堂背后,她见到了阿尔杉茹并认出了他。

但是,在所有这些女人中,只有一个对海上来的外国妞心存妒意——她的胳膊从来没有抱过他,她的嘴唇从来没有亲过他;只有她一个人妒火中烧,请求让她们统统去死——不只是那个白人,还有其他所有女人,无论她们肤色如何;她就是罗萨·德·奥沙拉。她在两个男人面前跳舞,罩衣下面是坚挺的乳房,七层裙摆下面是扭动的屁股。里迪奥微笑着喘息,欲望高涨,他马上就能把她搂在怀里。阿尔杉茹躲在自己的谜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