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德罗·阿尔杉茹·奥茹欧巴的民事斗争以及人民如何占领了广场(第23/45页)

“我们去把坎东布雷消灭了,怎么样?” “守航人”坎迪尼奥提议。

“你说到点子上了。佩德里托博士会喜欢的。”米兰多里诺表示支持。

“今天是桑构的节日,许多坎东布雷圣殿都有活动。”消息非常可靠,因为是扎卡里亚斯·达·格梅亚说的,他是这方面的内行。他坚信那场将他毁容的天花来自玛孔巴的巫术,是附近的一位妓女给他下的咒。除了专员那些意识形态上的崇高目的,我们能够看到,扎卡里亚斯·达·格梅亚拥有特殊的理由加入这场抗击坎东布雷的持久战。

在胖子佩德里托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小书架,整齐地摆放着书籍与手册,一些是他上学时的书,一些是毕业之后的。书中都画着红线,其中不乏最近出版的作品。意大利人类学派信徒安东尼奥·穆尼斯·索德雷·德·阿拉冈的《三所刑法学校:传统、人类学与批评》,曼努埃尔·贝尔纳尔多·卡尔蒙·杜·宾·伊·阿尔梅达的《堕落与犯罪》,若昂·巴蒂斯塔·德·萨·奥利维拉的《法医学视角下的巴伊亚人种颅骨测量比较》,奥莱林诺·里奥的《犯罪的基因》——通过这些书与尼纳·罗德里格斯、奥斯卡·弗雷勒[19]的作品,作为学生的胖子佩德里托,在逛妓院之余,学到了黑人与混血儿天生具有犯罪倾向,且这种倾向会因为坎东布雷、桑巴舞、卡波埃拉等野蛮行径而得到强化的说法,这些犯罪团体会使天生的流氓、强盗、杀人犯变得更加邪恶。作为一个巴伊亚白人,头发介于金发与红发[20]之间,佩德里托专员认为这些可怕的习俗会危害家庭、贬低文化,威胁精英集团——文人、政客、商人、庄园主——引以为豪的拉丁特色。

在学生时代的读物旁边是一些新的出版物,包括尼禄·阿尔格鲁教授与奥斯瓦尔德·冯特斯的作品:《黑色罪行》《混血、退化与犯罪》《热带国家混血民众的精神与心智退化》《人类种族与巴西刑法责任》《病理人类学:混血儿》。一些人为了获得底层贱民、无名小卒的支持,便煽动抗议对民俗传统的压迫,抗议警察为消除木皮鼓、摇筒、弓形琴、摇铃、手摇篮的声音,为阻止圣女与卡波埃拉拳师的舞步所采取的暴力行径。助理专员胖子佩德里托却将司法与人类学文化展示在他的书架上:“说黑人危险的是这些大师,开启反社会战争的是科学,不是我。”带着谦卑的神情,他补充道,“我只是要将罪恶彻底根除,防止它散布开来。等到我们将这些垃圾全部铲除的那天,萨尔瓦多的犯罪率将大幅下降,我们将终于能说:这里是一片文明的土地。”

如果反对派的报纸指责他们有肤色偏见,说他们激发种族仇恨,佩德里托就会亮出这些报纸之前刊登的文章。那些文章要求警察高效出动,抗击坎东布雷、阿佛谢、卡波埃拉与耶曼娅庆典。现在,作为反对派,为了抨击政府和警察,“这些没记性的诋毁者就跟伏法或潜在的罪犯沆瀣一气”。

在政府媒体的一次政治宣传中,尼禄·阿尔格鲁教授精确定义并高度赞扬了这一行动:“这是一场圣战,是上帝祝福的十字军东征。只有这样,在这片受污染的土地上,文明风俗才能得到救赎。”他激动地将胖子佩德里托比作狮心王理查。

一场圣战:桑构之夜,十字军战士启程消灭那些不忠者。除了直捣彩票贩巢穴的四名勇士,拉丁文明部队的成员还包括高贵的骑士“娘奶”与“好人”费雷拉,前者的名字来源于他殴打母亲的习惯,后者则是用刀教训囚犯的专家——那种助理专员铁腕捍卫的文化,他们同样是其纯粹的代表。

他们很早便出发了,每个人都拿着一根木棍,那是用来驯兽的木棒,是十字军功臣的现代版长矛,而且非常有用。入侵前三个圣殿简直轻而易举:圣殿简陋,力量很小,庆典也才刚刚开始。棍棒落下,老人与女人的叫喊就像轻柔的音乐,使战士更加兴奋地履行这文明的使命。等到没人可打了,他们就以破坏木皮鼓、圣坛、神龛取乐。

执行任务的消息走在了他们前面,乐队沉默了,圣子圣女的舞会散开了,灯光熄灭了,庆典与祭祀也结束了。男男女女都低头躲在家里,奥里沙也回到群山、大海与丛林里,他们正是从那些地方来到圣殿唱歌跳舞的。

十字军战士突然没有了可打的人,不得不停止了这项令人愉悦的联欢。胜利使他们得意洋洋,坚信令人畏惧的上司会再次重用他们。他们来到酒馆,不但白吃白喝,还逼问详细的信息:来,快把地址说出来!不说话就要挨打,说了就是我们的人。他们由此知道,在城郊的萨巴济圣殿,有一场盛大的庆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