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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不得不改变自己道德情操的准则,不得不重视虚妄的观念,并压制住自己的天性与理智,这样一来,我发现自己把内心深处那个神圣的榜样给丑化了,那可是我向往的目标和行为的准则呀。于是,我从荒唐到放纵,我的兴趣不断地被舆论所左右,没有哪一天我能够肯定我今天所喜爱的东西明天仍旧是我之所爱。
我惶恐恍惚、羞愧难当、痛心疾首地看到,在我身上人的天性已经堕落,看到自己的那原本使我们火热的心互相鼓舞的高尚情怀已变得极其卑劣,所以每每晚上回到住处,总是愁肠百结,对一切厌恶透顶,内心空虚,像一只充满气体的气球似的鼓胀着。啊,爱情!啊,我从你那儿得到的情感!……当我恢复本来面目时,我是多么的心花怒放!当我重新找回我当初的爱和我当初的尊严时,我是多么的激动不已!当我重又看到美德的形象大放光芒,并在这光芒中凝视着你的形象时,啊,朱丽,端坐在光荣的宝座上,轻轻地吹散那些幻象,我好不欢喜呀!我只感到我那受压抑的心又恢复了跳动,我觉得重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恢复了我的生命,我怀着我的爱,又重新恢复了使爱情堪与其所爱之人匹配的所有崇高的感情。
书信十八 自朱丽
我的好友,刚刚我欣喜地看到了一个我从未看到过的最温馨甜蜜的场面。那个最聪慧最可爱的姑娘终于成了最端庄最贤淑的妻子。那位因她而满足自己心愿的诚实男人,在满怀敬意与爱情地呵护她,在崇敬她,在使她幸福。当我目睹我女友的幸福时,也就是说,当我分享到她的幸福时,我体会到了那份难以言表的甜美。我深信,她一直非常喜欢的你,自童年时起她就几乎视作至爱的你,而且她因你对她的百般呵护而更加的珍视的你,肯定也同我一样的高兴。是的,她所感受到的所有感情,也让我们的心像她的心一样,有着同样的感受。如果她感到快乐,我们就感到慰藉,这是把我们联系在一起的友情的结果,我们三人中的一个的幸福就足以舒缓其他两人的种种痛苦。
不过,我们也别自欺欺人,这位无与伦比的朋友将部分地离我们而去。她现在已身处一种新的状况之中;她已受到新的承诺、新的义务的制约;以前她的那颗一直是只属于我们的心,现在移转而去爱别的人,对此,友情必须让出它的首要地位。不仅如此,还有呐,我的朋友,就我们而言,从今往后,对于她向我们表示的热情,我们得慎重处之;我们不仅要慎重处理她对我们的感情和我们对她的感情,而且还要考虑有些事是否适合她的新的身份,有些事是否会让她的夫君高兴或不快。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用不着去考虑,道德会要求我们怎么做;只要按照友谊的原则去做就可以了。为了个人私利而去连累朋友的人,还配做朋友吗?当她还是个姑娘时,她是自由身,她的一举一动只需对她自己负责,只要她认为自己问心无愧,她怎么做都行。她一直就把我俩视为命中注定的一对。而且,由于她多情而纯洁的心,对自己严格要求,而对她有罪的女友深表同情,所以她总在帮着掩饰我的过错,虽然并不赞同我的过错。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她要考虑自己的行为举止对一个男人的影响;她不仅要忠实于自己的义务,而且还得牺牲自己的自由。由于她同时承担着两个人的荣誉攸关的事,所以她光自己为人诚实正派还不够,还得受到别人的尊重;她光是做好的事情还不够,还得任何一点不被赞同的事都不去做。一个贤妻良母不仅行事应该受到自己丈夫的敬重,而且还得想法主动获得丈夫的敬重;如果说丈夫责备她的话,那就是她本该受到责备,即使她是冤枉的,那她只要是受到猜疑,她就肯定是有有失检点的地方,因为端庄稳重也是她的一种义务。
我并不十分清楚我的这些看法是不是对的,请你予以指教。不过,在我心里总有一种感觉提醒我:我的表姐不好再继续成为我的知心女友了,而且,这种话还不能让她先说出口。我的推理一向是老出错的,但是,促使我做出那些推理的内心活动从未出过错,因此,我对自己的本能比对我的理性更加的信赖。
有鉴于此,我想好了一个借口,已经把你的信全都要了回来,以前因为担心怕被人发现,所以我把你的信都存放在她那儿了。她把你的信交还给我的时候,心里十分难受,因为我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所以能了解她的心情,而这更证明我这样做是完全正确的。当时,我俩什么话也没说,但我们四目相对,一切也都在不言之中了。她抱着我痛哭失声,我们虽然一语未发,但双方都感觉到温情的友谊无须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