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讲一位可敬的人,他的智力游戏及存在的飘忽无定性(第13/27页)

“?”

“多么荒唐?”

阿波罗·阿波罗诺维奇在门旁停下了,因为——不然怎么?

无辜的大脑游戏又径自闯进大脑,也就是闯进一堆纸夹和呈文里。阿波罗·阿波罗诺维奇也许把大脑的游戏看成了两个房间,在那里形成了种种规划方案;阿波罗·阿波罗诺维奇对于想象的结合的随意性,就同对于平面一样。但是,这个平面有时扩大,因为意外事件而进入智力生活的中心(例如,就像现在)。

阿波罗·阿波罗诺维奇回忆起来了:有一次他见到过那个平民知识分子。

有一次他见到过那个平民知识分子——你们想想——在他自己家里。

他记得:有一次这个人下楼梯,朝出口处走去;尼古拉·阿波罗诺维奇弯着身子伏在梯子栏杆上,同一个人开心地说着话。对于尼古拉·阿波罗诺维奇交往的朋友,这位国家的人不认为自己有权过问;当时,分寸感自然地妨碍他直接问问:

“告诉我,柯连卡,亲爱的,刚才上你这儿来的人是谁?”

尼古拉·阿波罗诺维奇就会耷拉下眼睛:

“普通朋友,爸爸,来看我……”

谈话也许就这样中断了。

因此,阿波罗·阿波罗诺维奇对身穿黑大衣在前厅里看着他的那位平民知识分子的个人情况,也就根本没有注意;那个陌生人也留着这样的小黑胡子,有着一双这样令人吃惊的眼睛。(夜间您在莫斯科尼科尔斯基大门附近大苦大难的潘捷列依蒙小教堂里见到的,正是这样的眼睛——那小教堂因为治愈精神病人出了名;您在一部伟人传记的一张插图照片上,也会见到这样的眼睛;此外,还有在神经病医院以及精神病院里也会见到。)

那时的眼睛也是这样的:鼓胀起来,狡黠地闪闪发亮。就是说,过去已经有过,也许,还将反复出现。

“关于一切——是这样,是这样……”

“将会有用的……”

“整理出最确切的材料……”

国家的人不是直接,而是间接地得到了自己要的最确切的材料。

……

阿波罗·阿波罗诺维奇往办公室门里边看了一眼:办公桌,办公桌!一堆堆的案卷。全神贯注在案卷上的脑袋!笔尖的沙沙声!翻动纸张发出的哗哗声!多么沸腾和强大的文牍主义生产!

阿波罗·阿波罗诺维奇安下了心,全神贯注地工作起来。

古怪的特点

钻石证章佩戴者的大脑游戏与众不同,具有古怪的,很古怪的,非常古怪的特点:他的脑颅成了立刻体现为这个透明世界的想象形象的腹部。

注意到这个古怪的,很古怪的,非常古怪的情况,阿波罗·阿波罗诺维奇最好别抛掉自己的任何一点无聊的思想,继续把无聊的思想全装在自己的脑袋里。因为每一个无聊的思想都顽强地发展成为时空的形象,它在参政员的脑袋之外——继续自己的——现在已经是无人监督的行动。

在一定意义上,阿波罗·阿波罗诺维奇像宙斯:从他的脑袋里产生出男神、女神和天才。我们已经看到:一个这样的天才(留一撮小黑胡子的陌生人),在作为一个形象产生的同时,他便融汇在黄兮兮的涅瓦大街的空间了,他确信自己——正是从他们中间来,而并非出自参政员的脑袋。原来,这个陌生人也有无聊的思想;而且,那些无聊的思想具有同样的那些特点。

它们跑散了和巩固了。

陌生人的这些奔跑的思想之一,便是他陌生人确确实实存在着。这个思想从涅瓦大街跑回到了参政员的大脑里,并在那里使意识固定下来,仿佛陌生人在这个脑袋里存在本身——是一种幻想的存在。

圆圈就这样封上了。

在一定意义上,阿波罗·阿波罗诺维奇像宙斯:带一个包裹的陌生人——帕拉斯(37)刚从他脑袋里诞生出来,从那里同时爬出另一个也是这样的帕拉斯。

参政员的家便是这个帕拉斯。

大脑中蹦出大堆石块;瞧那房子正敞开好客的大门——对着我们。

……

仆人顺着阶梯往上走,他有气喘病,现在问题不在他,而在——阶梯:非常好的阶梯!它——一级一级的,软软的,像大脑的脑回。不过,作者来不及向读者描述这大臣们不止一次走过的阶梯了(他以后再写它),因为——仆人已经在大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