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这里,叙述的线索中断了(第17/36页)
“我可是看到您在那儿怎么转交……”
“别提这件事。”
他却声音浑厚地笑起来:
“好,好!而现在,在这个美好的夜晚,我们一块儿……”
“利潘琴科!您——不要脸……”
她从利潘琴科那儿挣脱了出来。
格林纳达的西班牙人拍打着响板表演某种热烈的西班牙舞步,从背后追赶她。
可是,如果——这封信不是个玩笑……可是,如果……如果他注定要失败。不,不,不!世界上没有这样可怕的事情,而且没有这样的禽兽,谁会迫使儿子丧失理智对父亲下手。那一定是同伴们的玩笑。真傻——看来,她害怕的只不过是朋友间的一个玩笑。可是他——却,可是他——却——对朋友们的玩笑,也害怕了。对,他不过是个——胆小鬼:在那儿(冬宫运河边上那儿)一听到警察的哨子声,他也是从她身边逃跑的。她认为运河边上可不是某个什么单调乏味的地方,听到警察的哨子声可以从那儿逃跑……
他的表现不像盖尔曼:一滑,跌倒了,丝绸大衣下露出裤子的套带。而现在,他没有对革命者朋友的幼稚玩笑嘲笑一番,他也没有从转交信件的人身上认出是她:手拿着假面具,面对着一帮跳舞的可笑骑士和太太,穿过大厅跑了。不,让谢尔盖·谢尔盖依奇·利胡金教训教训这个无赖和胆小鬼!让谢尔盖·谢尔盖依奇·利胡金向这个胆小鬼提出决斗……
少尉!……谢尔盖·谢尔盖依奇·利胡金!……从昨天晚上起,利胡金少尉表现得最不体面:吹着小胡子,捏紧自己的拳头,胆敢穿一条衬裤闯进她的卧室里来要求解释,然后,又竟敢在她隔墙的房里大步来回走到清晨。
她模模糊糊地记起昨晚疯狂的叫喊、充血的眼睛及打在桌子上的拳头:谢尔盖·谢尔盖依奇会不会是疯了?她觉得他早已经变得很可疑:所有这三个月的沉默是可疑的,总忙着去执勤是可疑的。啊,她——孤独,可怜,可现在,她需要他的坚强支持;她希望自己的丈夫利胡金少尉能像对一个小孩子似的拥抱她,双手抱着她走……
代替这一切的,是格林纳达的西班牙人又跑到她跟前,并对着她耳朵叨叨:
“嗯,嗯,嗯?您不走?……”
谢尔盖·谢尔盖依奇这时候在哪儿,为什么他不在她身边;她似乎有点害怕像过去那样回莫依卡街的小居所去,疯狂暴怒的丈夫正像一头巢穴中的野兽似的在那里躺着。
于是,她跺了一下高跟鞋:
“我得让他瞧瞧!”
又跺了一下高跟鞋:
“瞧我教训他!”
于是,格林纳达的西班牙人便不好意思地离开她跑走了。
索菲娅·彼得罗夫娜·利胡金娜回想起谢尔盖·谢尔盖依奇递给她斗篷、指着门口时的一副面孔,打了个寒战。在那儿,他站在她的肩膀后边时是什么样子!当时她是怎么轻蔑地冷冷一笑,稍稍提起自己带小锯齿形花边的百褶裙,平静地做了个请安礼后离开他退着出来的(为什么转交信时她没有给尼古拉·阿波罗诺维奇做请安礼——当时她正合适做个请安礼)!到了门口后,她又是怎么说的,她是怎么脸带狡黠的微笑指着军官的长鼻子的!可是瞧,她害怕回家去。
她于是伤心地跺了一下高跟鞋。
“我得让他瞧瞧!”
又跺了一下高跟鞋:
“瞧我教训他!”
回家去还是觉得可怕。
留在这里,她觉得——更加可怕,大家几乎都离开这儿走了:年轻人和假面具离开走了;好心肠的主人带着沮丧、不知所措的神色一会儿到这位,一会儿到另一位客人跟前说说笑笑;最后,他孤零零地环视了一下变得空荡荡的大厅,孤零零地环视那群小丑和滑稽可笑的人,坦率地用目光示意不要再继续在灯光通明的房间里欢笑娱乐了。
但是,那些挤成花花绿绿一堆的小丑们,表现极不体面。他们当中走出两个不要脸的家伙,边跳边唱起来:
走了阿勃列乌霍夫……
以及冯·苏里齐,
大街、港口、马路上
不祥的传闻四起!……
充满背叛的你啊,
赞美参政员的功绩……
但是没有非常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