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抑或七人御前 七(第10/12页)
“难道大人意图只身揽下一切罪孽秽气?”
村并未回答。
“奉劝大人切勿行此无谓之举。”
“什么?”
“此举,注定将告徒然。小的正是担忧忠肝义胆、德高望重的家老大人,是否要做出什么不智之举,出于一片关心,特此前来劝说。”
“不智之举?”
“没错。倘若家老大人就此切腹辞世,将无助于解消往生者任何遗恨。”
“但、但修行者大人……”
丁零。
“含冤而死者,并非仅阿枫夫人一位。”
噢,村闻言,当场跌坐在地。
“小的清楚瞧见了盘踞本地不去的众多亡魂。古时为百姓所弑之城主、该城主手刃之百姓、为此因缘殃死之众人、死于非命之前代藩主大人及惨遭残杀之多位领民,个个均仍心怀愤恨。大人难道没听见……”又市仰望天际说道,“御前夫人的诅咒声和众死者的号哭声?”
“阿、阿枫夫人,义政大人……”
村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走到檐廊边坐了下来。
“哎呀,那些个个生得一脸凶神恶煞的亡魂,正群聚城上盘旋不去。这副光景可真是骇人哪。”
“群、群聚城上?”
“现下城内可有何人在?”
“城内已是空无一人,关于这点,修行者大人理应比任何人更清楚。灾厄将于雨夜降临,尤其将数城内最为危险,不就是出自修行者大人之口?上自武士下至女仆小厮,均恐遭此劫难波及,纷纷返回各自屋中藏身回避。不……”
噢,村突然失声大喊:“藩、藩主殿下尚在城内!”
“小的曾言,今宵阴阳之气纷乱交错,势必将有妖物现身,无可回避之灾厄亦将降临该城。看来,藩主殿下将有生命危险。”
“不过,藩主殿下坚称世上绝无妖魔。”
“这可是大错特错。”
“什么……”
“大人过去的所作所为,的确曾打乱了藩主殿下的人生。不过,藩主殿下如今之恶行,绝非大人所须负责。”
“难道不是在下的错?”
“童年心伤的确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情。不过要选择什么样的路,尚可由当事人自行决定。世上不乏伤痛中领悟慈悲心者,亦有一帆风顺却步上邪魔歪道者。故此,一个人若因酷好死亡而涂炭生灵,除了为死神所惑,绝无其他道理可解释。”
“死神?”
“凡为人必有伤痛,人生在世必是充满辛酸,故每个人均曾为死神蛊惑。心中涌现恶念时,任何人都可能化身为死神。只不过,若仅是如此,尚不至于发生什么事。”
“要如何才会出事?”
“欲使恶念凝聚,须具备唤醒、孕育恶念之条件,本藩领内有远古恶气残存之魔域,一切条件可谓均已具备。因此,藩主殿下之疯狂行径的确为妖魔诅咒所致。”
“妖、妖魔诅咒?”
“这回,藩主殿下将承担最多随此灾厄而来的劫难。毕竟其长期受妖魔蛊惑而恣意为恶,如此下去,藩主殿下的性命也将于今夜告终。”
“这、这可不成。在下曾立誓保护藩主殿下,即使其权位终将不保,至少也、至少也得保全藩主殿下性命,为、为此,在下即使丢了性命亦不足惜!”村高声大喊,从檐廊爬下,来到庭园中。
“修行者大人,难道已无任何拯救藩主殿下的良策?”
丁零。
又市再度仰天回答道:“或许已经太迟了。”
“迟了些也无妨,若有什么法子,都请修行者大人倾囊相授。只要尚有一丝希望,在下村兵卫即使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藩主殿下如今身处何处?”
“应在寝室,不。”村那张沾满泥泞的脸望向百介问道,“东云右近已为藩主殿下一行所擒,是吗?”
百介点了点头。
“那么,如今应在土牢里。”
土牢,难不成是三谷弹正与阿枫公主曾遭幽禁之处?
又市自偈箱中掏出一纸护身符说道:“此乃经驱百魔、焚秽气之陀罗尼咒法加持的护符,大人宜将此符张贴于藩主殿下置身处的房门外。”
“将、将此符张贴于门外?”
“所有出入口均需以此符封之,以组成结界守护。家老大人可听清楚了?所有出入口均需张贴此符。”
“土、土牢出入口仅有一处,乃一道位于城内中庭一隅的密门。”
“那么,便应以此符将该门妥善封印之。早晨之前万万不可开启。在听见第一声鸡鸣前,万万不可让藩主殿下踏出门外一步。”
“在下知道了。”村将护符塞入怀中说道。
“不过,家老大人。”
“什、什么事?”
“今宵的妖魔可是来势汹汹。”
“这、这在下已有觉悟。”
“倘若有任何其他出入口未妥善封印,此法亦将功亏一篑。”又市语调沉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