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丽贝卡（第63/71页）

63. 《贝弗利大街和拉布雷亚大道》（Beverly Boulevard and La Brea Avenue），史蒂芬·肖尔，加利福尼亚洛杉矶，1975年6月21日

承蒙纽约303画廊惠准

64. 《沿街购物中心》（Strip Centers），彼得·布朗（Peter Brown），俄克拉荷马州邓肯市， 1986年

承蒙彼得·布朗和休斯敦哈里斯画廊惠准

自从李的照片面世之后，闪烁着的自助加油站已经遍布全美。史蒂芬·肖尔拍摄了位于洛杉矶拉布雷亚大道和贝弗利大街街角的一个加油站［63］。臭氧耗尽的蓝天将雪佛龙标牌纳入框架中。右上方是气泵和前院。在不远处是一个德士古招牌。如果你沿路走一百码，又是一个类似的加油站，无休止地重复。肖尔实际上在1975年拍摄此照，只比李晚了几年，但却记录了美国从看上去像过往那样（自兰格起未变）到目前这样的某一时刻。肖尔展示了美国如今仍然保持的样貌。无法想象此刻会和过去一样，部分原因在于它所体现和倡导的即时文明（快餐，自助）完全以交易速度和即刻满足为基础。弗兰克和霍普的图像以不同方式呈现了“中间时刻”。肖尔部分考虑到照相机渲染静止的能力，揭示了一个只有瞬间的世界，一个“如美国杂货店般地延伸到永远的”瞬间。

肖尔描绘的世界会继续蔓延直到吞没了诺沃克和“菲力克斯·C. 豪斯”。当然，这与肖尔开发和推广的观察和记录世界的方式同时进行。从彼得·布朗的《在平原》（On the Plains）书中的一幅照片中，我们可看到，到1986年，肖尔的影响已远至俄克拉荷马的邓肯［64］，其招牌可能是康诺克石油公司和贝尔公司而非德士古石油公司，但场景相去无几。洛杉矶常被看作是没有过去的城市范例，它似乎代表着与任何过去的概念彻底决裂，由此导致很大的遗憾。

原来肖尔照片中的场景的确有先例。(53)自从肖尔慎重决定“做传统学徒”后，不出所料，人们发现他拍摄大街大道的视角有其可辨的前身——例如，1936年，沃克·埃文斯在亚拉巴马媒城拍摄的《路边景色》（Roadside View）。仔细审查后，所谓前所未有和全然一新的作品却被证明有其传统出处。与肖尔一样，埃文斯的照片拍摄于加油站的前院。一条路从远处斜对角倾斜，两边是尚新的楼房。电话线在空中构成GAS标志。两处风景的基本相似在唐 ·德里罗的《白噪音》（White Noise）中被揭示：

突然一阵大风，红绿灯在电缆上摇动着。这是城市的大街，一系列打折商店、支票兑换点、批发中心……毛坯结构称作航站楼、包装楼、贸易楼。这些和经典的抱憾的摄影艺术何其相似。

路与街的区别是什么？这不在于尺寸大小（有些城市街道比乡村道路还要宽广）。道路通往城外而街道留在城内，所以你在乡村发现的是道路而非街道。如果街道指向道路，你便出城了。如果一条道路和街道汇合，你便是进城。在路上走够久总会步入街道，但反过来并不一定如此（街道会自我终结）。两边都有建筑的街是大街。最好的大街让你流连忘返；大路却不断刺激你离开。

在1935年萨凡纳的“黑人区”，埃文斯拍下一张照片，记录一条街道转为道路的奇异而含混的瞬间［65］。一条街道退出照片的中心；另一条向左延伸到边框。延伸到中间距离的街道包含了人们期望的一切：停在路边的汽车，或站或闲逛的人，目睹照片被拍摄。画面上看着不是很冷，但人们都穿得暖和。有些淡淡的阴影。微风吹起站在左边的女人的白裙，她正和坐在门廊上的两位男士攀谈。埃文斯路过，进行拍摄，走向别处。在照片上的人们留在原地；就他们而言，这只是一个街道。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对我们来说，它是“所有通往城外的忧伤之路，蓝调之街”。

65. 《萨凡纳的黑人区》（Savannah Negro Quarter），沃克·埃文斯，1935年

查尔斯·克利福德（Charles Clifford）的阿罕布拉的老房子照片，引发了罗兰·巴特简单而衷心的回应：“我想住在那里……”埃文斯拍摄于1931年的萨拉托加斯普林斯的大街景色，激起了我同样的反应：“我想在街上走。”非同寻常的是该作品不仅激发了欲望，还同时能满足欲望。看该照片就像是走在它所描绘的街上［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