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十六(第10/13页)
复李辅堂 咸丰十一年九月初五日
接八月二十五日密缄并二册三单,敬悉一切。丁漕减收一案,敬悉条理之精密,斤斧之宏豁,深合龛乱更始之道。鄙人去岁建议,初愿不到此,佩仰无既。札稿悉依原本,示稿略为删改,期于简明。末参活笔,亦从其旧。抄稿附览。三单中,其大单辄核定,批数字奉还。此件暂未发出,故未另抄,阅后仍求寄归敝处。惟此事利于民而不利于官。民有停捐之乐,又得减价之惠,或可踊跃输将;官不以停摊款为德,而但以减丁漕为怨,必且多方挠阻。请阁下于摊捐、节寿、漕规等项,严行禁止,俾大利归于州县。而敝处于抗违新章,征解不力者,参劾一?二员仍请尊处密示。立法之初,不能不惩究异议梗令之人,则事不劳而自集矣。先此密复,容日再有公缄奉达左右,与札件同往也。津贴之项,自以防兵征兵各半为妥。
日内闻国制与胡宫保之丧,意绪惨栗,或彻夜不能成寐。幕中又无一友相助,诸事停阁,寸心歉仄。
复李少荃 咸丰十一年九月初五日
胡宫保竟于八月二十六日亥刻弃世,实堪伤痛!忧国之诚,进德之猛,好贤之笃,驭将之厚,吏治之精,无美不备,无日不新。同时辈流固无其匹,即求之古人中亦不多得。人琴并亡,可胜悼叹!
冯竹渔精细耐劳,如此苦心经营,天下有何不可办之事!尊府丧事粗毕否?务望速装东来。此间诸事积阁,乃无一友帮办。尚裔抱西河之戚,亦未来也。
复李希庵中丞 咸丰十一年九月初五日
得润帅仙逝之信。此间予初三日接任吾、寿山信,伤痛不能自已。忧国之诚,进德之猛,好贤之笃,局量之宏,吏才之精,不特为同时辈流所不逮,即求之古人,实亦不可多得。国藩自闻国恤,独居惨栗,怒焉如捣。重以润帅沦谢,惘惘如有所失。
身后之事,除附身附棺必诚必信外,似不必过于侈费。箴言书院未竟之事,国藩与阁下当代为主持一切。仍请任吾、寿山送回益阳,综理密微。所可为润帅慰,且为吾党共慰者,渠于九年秋建议攻剿安庆,犹及目击皖城之下;本年鄂疆连陷二府十余州县,犹及见其一律收复;族党皆沾其惠,书院泽及一邑;所荐阁下暨丹初廉访忠亮宏济,义渠亦廉正君子。付托得人,有古大臣德被数世之风。逝者有知,应无遗憾。阁下料理鄂事就绪后,仍望东来会商一切。国藩意绪萧瑟,体日孱弱,实难独支。
复彭雪琴 咸丰十一年九月初五日
黄州已克复,杀贼极多。方以鄂疆肃清为喜,乃是日又闻润帅沧谢之信,伤痛之至!箴言书院未了之事,国藩当与希庵代为主持。灵柩回湘,请文任吾、周寿山送至益阳,综理琐细。在鄂护持丧事,请阁下照料一切。鄙人羁身皖、江,相隔太远,请阁下代我经纪,略表歉忱。
致毓中丞 咸丰十一年九月初六日
昨奉复一缄,言左军宜驻广信、河口一带,以固东北藩篱,亮邀鉴照。近日各军索饷纷纷,啼饥号寒。安庆一军进攻无为州,士卒以无衣为诉;徽、祁各军因饶厘不敷买米之用,并以无食为诉。鲍军相距过远,弟不暇照顾,立有决裂之虞。江西蹂躏太广,厘捐固难畅旺,丁漕亦多请蠲缓。看此光景,征收断不能踊跃。计惟有减价征收,一新百姓之耳目,或可迅速征解,稍济眉急。辄拟双衔札稿一件,告示稿一件,并刻印告示,专差赍呈。即祈阁下会印后,发交司道,檄属张贴。
咸丰六年饷绌异常,七月间议减南昌之漕,每石价三千文。其后,八月一月输将极为踊跃。今漕价仍照南昌六年之例,地丁一正一耗,定为二千四百文。在百姓虽所减无多,亦必感激乐输;在州县则所得较少,或者观望沮挠。求阁下一力主持,严惩梗令之人。弟亦拟参劾一、一,以为奉行不力者戒。闻今年贼过之处,搜括甚于往年,即减价收课,尚恐艰于完纳,请阁下饬藩司大张告示,将捐输一概停止,稍宽民间之力,并请停止摊捐漕规等项,稍宽州县之力。庶几用其一,缓其二,今岁丁漕不至竟归无着也。
复张凯章 咸丰十一年九月初六日
顷承专差一缄,敬悉尊体违和,口鼻失血,闻之实深焦虑。阁下数负过人之秉,强健有恒,不近医药。今忽得此症,殊不解其致此之由。日来稍就痊可否?营中固难以静摄。即长途跋涉,露宿风餐,亦岂病躯所宜?鄙意欲请台旆来安庆养病,一则路程不满五百里,敝处可派船至建德迎接;一则离开本营,则公事可全不理会,所谓耳不听,心不烦也。不知尊意与令弟之意如何?
复王霞轩 咸丰十一年九月初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