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十六(第7/13页)
致毓中丞 咸丰十一年八月初四日
春霆军门一军,本拟至金溪后即请左军接办,继思左军必难遽到,霆军追剿得手之时,不可中道停止,使贼喘息再定,又复徘徊不去。因改檄鲍军直追至河口等处,将忠逆及湖、坊二股驱出江境,亦已咨达冰案。惟鲍公积劳太久,请阁下慰劳而赡给之。
致季俊梅 咸丰十一年八月初五日
军事倥偬,日处危机骇浪之中,久疏笺敬,悚仄万状。五月中阅邸钞,惨悉夫子大人锦堂弃养。世兄纯孝性成,想哀毁柴立;又值乱离播荡之际,致情一恸,殆虑危身。比来窀穸大事已毕否?瀛眷寓何处?哲嗣是否入京?烽火关山,音问阻绝。去秋七月奉呈一书后,久乏便羽。冬间,金云香世兄从事敝处,日谋与尊府通讯,且拟专足一行,以军事无利,处处道梗,卒亦不果。
自十一月至今春三月,环祁门之前后左右,常有十余万贼,几于无日不战,无路不梗,自度殆无保全之理。祁、徽甫定,而援贼麕集安庆。弟移驻东流,就近调度,相持数月,顷幸于八月一日克复安庆。痛定思痛,如庆更生。自承乏两江,久无一旅人吴,众议相訾,内省亦疚,实力之有不逮,非志之敢或遗也。一俟江西、湖北各股稍清,即当力谋东征,先图白下。兹因金眉生都转专员附轮船来至敝处,即托委员回沪之便,敬达芜函,奉唁孝履。外托薛中丞代致束刍,不知可果达否?
复鲍春霆 咸丰十一年八月初八日
二十七日雄师可渡河追剿忠贼,刻下想已追过抚州矣。国藩于初五日赴安庆,此间一切平顺。初三日申刻多军克复桐城,初四日水军克复池州府城。阁下在内地办事尽可放心,不必挂念江边之事。俟贵军追至河口,将忠逆及湖、坊两股尽行驱逐后,必须大为歇息,乃可另剿他处,以阁下盛暑行兵过于劳苦也。
复左季高 咸丰十一年八月初九日
日来欲请贵部接办忠逆一股,纷纷正无定计,幸阁下素有特识,或不致摇惑莫决。此间自安庆克复,多军于初三日克复桐城,水师于初四日克复池州府,皆不战而自溃。大约北岸之庐江、无为州,南岸之青阳、铜陵,皆有瓦解之势,惜兵力不能遽及耳。
至于南岸大局,池州既克,无论攻宁国,攻芜湖,皆有进兵之路。惟侍、忠二逆及闽、汀数股皆在金、衢,信,饶一带,江西之后患方长。阁下与鲍军肃清信属,驱贼出境后,应令鲍军仍来江滨,而雄师屯驻广信附近,保河口之厘金,固江西之腹地。且俟饷源有着,积欠稍清,再图进取。尊意以为何如?
复李希庵中丞 咸丰十一年八月十二日
四眼狗上窜鄂疆之说,此间不甚得确耗。黄州有成、蒋、毛等万余劲旅,又拨彭星占等十营,大咨又有初旬亲率东来之说,必足破贼无疑。闻多军追贼,擒斩至三四千之多;杨七麻一股已由潜山分支下去。若贵军与多军上下夹击,狗可屠也。
池州既复,石埭、太平等处纷纷薙发投诚。南北两岸事机正顺,满拟天心大转,而忽闻鼎湖弓剑之痛,不知中外臣民何以无福若此!现以哀诏未到,难遽设次成礼。国藩以初七至安庆,将即在城中列幕为位也。
来示安庆府事主稿入告,仆意孙君尚是鄂员,不如即调陈心泉太守来署斯篆。陈君寒士,在京负债未清,急思得缺,沾升斗之禄,以清积累。前此敝处咨商之件,非我与阁下争贤才也,乃为心泉谋一实缺,暂缓入营也。兹令其署安庆府,则不背阁下之原奏,又不拂诸君子之雅托,似属面面俱到。
复毛寄云中丞 咸丰十一年八月十四日
接奉惠书并寄示疏稿,敬承一切。阁下于敝处二、三贤者阐扬不遗余力,具此好善之诚,终收得人之报。梓里何福,备蒙洪钧乐育,感佩无量。
安庆克后,弟于初七日来皖犒师。池州府城亦于初四克复,桐城、铜陵等县先后告克,捷书络绎。方幸化险为夷,大局可转,乃十一早忽闻鼎湖弓剑之痛,中外民生无福,遘此大变,天崩地坼,攀号莫及。念我大行皇帝即位一纪,备历多难,无日不在忧危之中。去岁避狄迁岐,含悲忍辱。忧能伤人,遂损圣寿。此盖臣子之隐憾,敷天之至痛。现于皖省设立帐殿,俟奉到哀诏,即行成礼。
此间各军欠饷极巨,又初克数城,诸务纷繁。以国恤重典,未遑料检庶事。弟离京日久,思北上一修壤奠,又奉文停止叩谒。傍徨震越,若迷所从。知爱如君,何以惠示?
复胡宫保 咸丰十一年八月十七日
戈什哈归,接复书,敬悉玉体未愈,业经奏请开缺。本拟请筱岑兄赴鄂诊视,乃日内北风大作,侍在安庆不能得东流老营一信。议定在安庆省城举行大丧典礼,而一切供帐、布匹、器具均不能来,文武员弁、书吏、关防亦屡催未到,遗诏、部文亦尚未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