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命所归(第17/24页)

(再度派兵前来增援司马消难)

司马消难并不是北周的勋贵,他是北齐开国重臣司马子如的儿子。司马消难因为父亲的关系,一度在北齐上层混的春风得意,娶了高欢的女儿,当了驸马爷,又先后出任中书、黄门郎、光禄少卿,最后,出任北豫州总管。后来,司马消难因为风流多情的关系,跟公主不合;又因为贪污腐败的问题,饱受争议;最后,还受到了高洋的猜疑;为了保条小命,首先献城投降了北周。北周待他倒也不坏,宇文赟还把他的女儿纳为太子妃呢。

但是,如司马消难这样的人物,自然不能指望他成为忠臣,一有风吹草动,他就想要玩点花样。此次,借着杨坚立足未稳,而尉迟迥举兵作乱的机会,司马消难就要玩出点花样了——继从北齐叛往北周后,他继续发挥二五仔本色,又从北周叛往了南陈,而且,为了取得南陈信任,他还以子为质。

司马消难这么干,自然是想趁着北周大乱浑水摸鱼了,甚至,他可能想效仿侯景,把算盘打到南陈头上,也未可知。

接下来的坏消息来自王谦:

周益州总管王谦亦不附丞相坚,起巴、蜀之兵以攻始州。

王谦的情况,就跟司马消难完全不同了,他是王雄(西魏十二大将军之一)的儿子,属于北周政权核心层的人物。在杨坚掌权后,王谦一度有所踯躅,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他也曾派人进京上表,表示归附,但与之同时,王谦又认为自己这么干实在对不起宇文家族对他的厚恩,所以反复不定,陷入挣扎。

最后,王谦的使者将京城内外的情况通报给了他,王谦得知杨坚并没有完全控制大局,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图匡复”了。

局面,目前看起来对杨坚非常不利,甚至,北周控制下的傀儡国西梁(侯景之乱后,南梁覆亡,西魏趁势攻陷江陵,诛杀梁元帝萧绎,拥立萧衍之孙萧詧为帝,史称“西梁”,亦称“后梁”)都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

当时,梁世宗萧岿派柳庄奉书入周,当然,奉书只是表面,深层的考虑,应该是刺探北周军情,看有没有彻底摆脱北周控制的机会。

杨坚热情的接待了柳庄,还回忆起了当年跟西梁的二三事,饱含热情的赞颂了西梁的大忠大义,并表示要同甘共苦,共度时艰:“孤昔以开府,从役江陵,深蒙梁主殊眷。今主幼时艰,猥蒙顾托。梁主奕叶委诚朝廷,当相与共保岁寒。”

(当年北周攻打江陵时,杨忠便随于谨出征,是当时的主要将领,彼时刚刚进入仕途的杨坚,应该是跟随其父杨忠出征,所以跟萧詧有些许渊源。)

当然,杨坚说是要共度时艰,萧岿是不是这么想的,就很难说了。当时很多将领都劝萧岿,说干脆借着尉迟迥叛乱的东风,跟着一块反了得了,还表示“进可以尽节周氏,退可以席卷山南”,总之,横竖都有好处就是了。但是,萧岿还是无法做决定,因为,他不知道此战胜负如何,他要等一个人。

萧岿要等的这个人,自然是去长安面见杨坚的柳庄,对于北周如今的局势,也只有亲历者柳庄才能给出一个靠谱的判断了。

看起来,萧岿的情况跟王谦差不多,王谦也是使者回归后才做了决定,使者告诉他,可以反;那萧岿呢?柳庄会怎么回答他呢?

柳庄的回答跟王谦使者大相径庭:“昔袁绍、刘表、王凌、诸葛诞,皆一时雄杰,据要地,拥强兵,然功业莫就,祸不旋踵者,良由魏、晋挟天子,保京都,仗大顺以为名故也。今尉迟迥虽曰旧将,昏耄已甚;司马消难、王谦,常人之下者,非有匡合之才。周朝将相,多为身计,竞效节于杨氏。以臣料之,迥等终当覆灭,随公必移周祚。未若保境息民,以观其变。”

柳庄这番话,谈到了此前我们已经分析过的一个问题——道德制高点问题。柳庄认为,仅凭这一点,他就可以料定战事的胜负了,所以,于西梁而言,现在要做的,是别瞎凑热闹,坐山观虎斗即可。

柳庄说的到底对不对呢?那就只能用战争的结果来回答了。

高颎终于抵达了前线,然后,他决定立即对叛军发起总攻。

要进攻,就要渡河(沁水),要渡河,就要造桥,所以,第一步——造浮桥。

浮桥是中国古代战争渡河时常用的器具,简单说,就是以船筏代替桥墩,横排于河中,以船身做桥墩,在上面铺设梁板做桥面。

战争总是见招拆招,高颎建浮桥,尉迟惇当然要毁浮桥,他的办法是——从上游放下大量火船,准备一举将浮桥冲垮烧断。高颎不甘示弱,在水中兴筑“土狗”抵御(所谓“土狗”,是在水中积土成堆,前尖后宽,前高后低,行状如同一条坐在那里的狗;主要用于阻止火船逼近浮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