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上帝之城(第13/34页)
“为世界做贡献?”埃利奥特停顿了好久才做出回应。“为世界做贡献。我喜欢这句话的声音。他们把威尔逊称作让我们免于战争的人。你将被当作结束战争的人而永远被人纪念。”
福勒和埃利奥特都知道在威尔逊再次当选总统之后没有几个月,他就带领美国参加了第一次真正的国外战争,据乐观主义者称这是结束所有战争的战争,此后纳粹大规模屠杀犹太人,人们也面临着核武器的梦魇。但是这一次,两人都认为绝不仅仅是乐观的判断,威尔逊对世界未来的见解真是超凡脱俗,他的见解最终将掌握在政治人物手中,他们将把世界塑造成他们亲自选择的局面。
这是个德鲁兹人,而且是个异教徒,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受人尊敬。他身上留下了与犹太复国主义分子战斗的伤疤。他参加了战斗,还因为作战英勇获得了勋章。那些犹太人发射的残忍的武器让他失去了母亲。无论何时要求他帮忙,他都肯定支持他们的行动。卡提这个人从不丢弃原则性。他从孩提时起就阅读过《毛主席语录》。那位毛先生当然是最不敬神的人。革命者是一条在农民的海洋中畅游的鱼,而维持与农民——或者在目前的情况下,和一位店主——的亲善关系是他获得一切胜利的基础。这位德鲁兹人曾经尽己之力捐过钱,还曾经把一名受伤的自由战士藏匿在自己家里。这些恩情他都没有遗忘。卡提从桌边站起来热情地和他握手,还敷衍了事地亲了亲他的脸。
“欢迎你,我的朋友。”
“感谢您接见我,指挥官。”店主似乎非常紧张,卡提很想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请坐。阿布杜拉,”他叫来了下人,“能不能给我们的客人端杯咖啡来?”
“您太客气了。”
“没什么,你可是我们的同志啊。对你的友情我从未动摇过——多少年了?”
店主耸了耸肩,心底暗笑当初的付出现在要见到回报了。他很惧怕卡提及其手下——这就是他为什么从来不肯反对这些人的原因。他同样不断向叙利亚人汇报他都为这些人做过些什么事,因为他同样戒备着叙利亚人。在世界的这块角落里求生存真是一门艺术,同样也是争夺机会的游戏。
“我来找你请教些意见,”他啜了一口咖啡后说。
“当然可以。”卡提坐着身躯向前倾。“如果我能帮上忙将不胜荣幸。你遇上什么麻烦了,朋友?”
“是我父亲遇到了麻烦。”
“他现在高寿?”卡提问。那位老农偶尔也给过他的手下一些礼物,多数情况下送的是小羊。他只是个农民,还是个异教徒农民,但他的仇敌也是卡提及其手下的敌人。
“六十六了——你认识他的菜园吗?”
“认识,几年前你母亲被那些复国主义分子杀害之后我去过,”卡提提醒他。
“他的菜园里埋着一颗以色列炸弹。”
“炸弹?你是说弹壳吧。”
“不是,指挥官,确实是炸弹。你可以看出来它的直径有半米。”
“我明白了——如果叙利亚人知道了这事……”
“是的。你知道的,他们肯定会原地引爆这类东西。我父亲的房屋就会彻底坍塌。”这位来访者抬起左边的上臂。“重建房子我帮不上多大忙,我父亲年纪太大也不可能独立建房。我到这儿来是想问问我该怎么做才能把这个该死的鬼东西挪走。”
“你来这儿就算对了。你知不知道炸弹放那儿多久了?”
“我父亲说就在我被炸伤的那天,它从天而降。”店主又一次挥舞着那条伤臂。
“那天真主一定对你家微笑了。”
笑得不多,店主心里这样想着,他点点头。
“你一直是我们最忠诚的朋友。我们当然可以帮助你。我手下有个人非常精通拆除和搬运以色列炸弹的工作——而后他会把炸弹的肠子掏出来,制成炸药给我们自己用。”卡提停住话头,竖起一根手指警告他。“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来访者坐在椅子里稍微抽搐了一下。“在我来说,指挥官,你可以杀光所有你想杀的人,如果用那些蠢猪扔进我父亲菜园里的那颗炸弹杀掉他们,我还要为你的安全和成功而祈祷呢。”
“请原谅,我的朋友。我可不是要故意羞辱你。这些话我必须说,你应当明白。”卡提的意思他完全理解。
“我绝不会背叛你,”店主掷地有声地说。
“我明白。”现在就是和农民的海洋保持彼此信任的时候了。“明天我派个人去你父亲家。真主保佑你,”他说。
“指挥官,你的人情我欠着。”这位德鲁兹人希望年底前还清这份人情。
那架改装的波音747型总统座机在日落前由安德鲁斯机场的跑道上盘旋升空。福勒总统度过了凄惨的一天半时间,他一直忙于阅读简报和无法取消的会面。后面的两天将更加劳顿;即便贵为总统之尊,他也难免遭受常人的困苦,以今天来说,前往罗马的飞行长达八个小时,偏偏又碰上六个小时的时差,真是难受。时差症简直要人的老命。福勒经常出行,所以早就深知这一点了。为了缓解时差的不适,他在昨天和今天搅乱了自己的睡眠习惯,以便在行程中劳顿已极倒头就睡,这架VC25A型飞机上设置了奢华的膳宿条件,波音公司和美国空军都竭尽全力把飞行安排得尽可能舒适一些。这架安逸自如的25A型飞机把总统包厢设置在最前端。床铺——其实是一张折叠式沙发——大小非常得体,床上的褥垫也是依照总统的个人品位选择的。此外飞机内的空间非常宽敞,足以在报界和政府行政人员之间设置一段恰当的隔离距离——事实上,两批人马之间隔了两百英尺远;报界人士坐在机身尾部一个封闭的客舱里——就在总统的新闻秘书在机尾和这些记者们打交道的时候,福勒却正在小心翼翼地和国家安全事务顾问幽会呢。皮特·康纳和海伦·迪阿古斯蒂诺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外人看来也许认为这不过是个冷漠的表情,但是在财政部特勤处内部的亲密兄弟之间,这个眼神却诉说了许多内容。受命守卫这扇门的空军安全警察只有直勾勾地盯着机尾的舱壁,努力不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