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105/111页)
“可是国防……”
“国防怎么了?唯一会对我们构成威胁的情况就是当我们不知道我们潜在的敌对国家正在计划什么、有何动机,或者当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计划而进行胡乱揣测,不是吗?”
“当然。”
“但是,万一他们得知了我们的计划,我们也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呢?那么,我们就会立刻摆脱所谓的‘确保相互摧毁’的危险,达成相互间的信任。美国没有纯粹邪恶的动机,对吧?我们不想从世界地图上抹掉任何一个国家。只是有时我们为了达到目的会采取一些不为人知的行动。可是,如果每一个国家都变得或者说必须变得开放、诚实,情况又会怎样呢?”
“会变得更好?”
贝利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很好,我同意。”他放下茶杯,又一次把双手放在大腿上。
梅知道自己不该跟贝利争论,但是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话已经脱口而出了:“但是您不能说每个人都应该知道一切。”
贝利睁大双眼,好像很满意梅诱导他说出他一直想要表达的观点:“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我说的是每一个人都有权知道一切,并且应该拥有知道任何事情的工具。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所有的事情,虽然我非常希望那能够成为现实。”
他停顿了一下,陷入短暂的沉思中,接着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梅身上:“我知道你对格斯以你为例来展示他的‘爱爱’工具不太高兴,这我可以理解。”
“我只是感到非常意外。他事先没有跟我说过。”
“仅此而已吗?”
“说实话,他展示的不是真实的我,而是扭曲了的我。”
“他展示的信息不正确吗?存在事实上的错误?”
“不,不是这样的。只是……它们都是些零碎的信息。也许这让它们看起来是正确的。这就像他取走了我身上的一部分,把它们拼凑起来,当作一个完整的我呈现在大家面前……”
“那看起来不完整。”
“没错。”
“梅,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正如你所知,圆环公司本身一直在试图变得完整。我们在努力把圆环公司内部的圆环画完整,”他对自己玩的文字游戏笑了笑,“我想,你知道我们的总体目标吧?”
梅不知道,但她还是回答:“我想是的。”
“看看我们的公司标识。”他说着指了指墙上的一块屏幕,在他的指示下,上面出现了公司的标识。“你看见它中央那个开着口的字母‘c’了吗?它困扰了我很多年,已经成为我们公司接下来需要做的工作的象征符号了;我们要做的正是让它闭合。”他说着,屏幕上的字母“c”就真的闭合起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环。“你看到了吗?”他说道,“圆环是整个宇宙中最强大的形状。没有什么能战胜它,没有什么能改进它,也没有什么能够比它更完美。这就是我们想要达到的目标——完美。也就是说,任何我们不知道的信息,任何我们无法获得的东西,都妨碍了我们达到完美。你明白吗?”
“我明白。”梅答道,但事实上,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明白。
“这也符合我们对圆环公司的另一个目标,即公司能够帮助我们个人变得更加完整,让他人对我们的认识更加全面,要实现这些目标,就必须依赖信息的完整。此外,我们要避免和你有同样的感受,即觉得世人所看到的是扭曲的我们。那就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就像我们在照一面有裂痕的或者残缺不全的镜子,我们在镜子里看到的是什么呢?”
现在,梅明白了他的意思。任何基于不完整信息的评价、判断或者想象都将永远是错误的。“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扭曲的、残缺的映像。”她答道。
“没错,”贝利说,“那么,如果那面镜子是完整无缺的呢?”
“我们就能看见一切。”
“镜子所反映的是真实的,对吧?”
“当然,它是面镜子,它反映的是事实。”
“但是只有当镜子是完整的时候它才能真实地反映事实。站在你的立场上,我认为格斯的那场展示的问题在于它是不完整的。”
“话虽如此。”
“话虽如此?”
“我的意思是,您说得没错。”梅说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口,但是还没等她忍住,话就破口而出了。“可是我还是认为我们总有一些事情(即使只是为数不多的几件)是不愿告诉别人的。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有羞于告人的事情,比如独自一人在卧室中悄悄做的事情。”